曾骅起身打开了房门,门口站着一男一女两位同志。

男的五十多岁,穿着一件黑色皮夹克,头发花白略长,三七分,额头上满是一道道的皱纹,跟黄土高坡似的。

女的二十三四岁,五官端正秀雅,尤其是那双眼睛,特别有神,一眼甩过来仿佛放光带电。

里面是米色高领羊毛衫,外面是小翻领浅蓝色外套,下搭黑色西裤。

男同志满脸微笑,“你就是曾骅同志吧?”

“是的。您是?”

“我是上影厂的导演谢进,这是我们厂的女演员武海燕同志。”

“啊,谢导演,武海燕同志,快请进。”

原来是自告奋勇要拍《芙蓉镇》的上影导演谢进,还有选好的女演员武海燕。

嗯,这位女演员的相貌和气质太正了,很难演出书中豆腐西施的那种味道来。

曾骅连忙伸出双手,握着谢进的手上下地晃了几下,再把两位请到房间里,在椅子上坐下。

倒了两杯茉莉花茶,放在茶几上,再从书桌前拉过自己的藤椅,坐在谢进对面。

“谢导演,武海燕同志,你们是跟着许厂长一起来的?”

“是的。”谢进一脸的羞愧,连连摆手,“是我心急了,看到小曾同志发表的《芙蓉镇》,心里激动,恨不得马上就想改编成电影,完全没有去考虑现在的环境。

结果闹了个笑话。”

看得出来,你对《芙蓉镇》这部小说是真爱啊。

还看得出,你们这些老一辈艺术家,对艺术追求的执作,跟后世的晚辈比,确实是不同的风范啊,甚至可以说是风骨。

曾骅连忙答道:“怎么算是闹笑话呢!许厂长和谢导演,能看得上我的小说,是我的荣幸。只是很多事情,不能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总有许多客观阻碍。

不过没关系,冰封再寒冷,总有融化的那一天。今年拍不了,明年可以拍。明年拍不了,后年可以拍。

历史大潮,滚滚向前,总有春暖花开,百花盛放的时刻。”

这话说的...完全可以在上影厂全体会议上发言了。

谢进睁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难怪许厂长跟自己说,曾骅这小伙看着年轻,肚子里有大才,能写出好剧本,又能审时度势,难得,非常难得!

难怪许厂长说王洋厂长把他当宝贝疙瘩,严防死守,提防许厂长就跟提防偷地雷的鬼子一样。

所以许厂长留在办公楼继续跟王厂长斗智斗勇,叫自己和武海燕同志打着道歉的旗号,直接找上曾骅,先摸摸底...

谢进现在明白许厂长的想法了,他想把北影厂和王洋厂长的宝贝疙瘩,偷回上影去。

几十年的老同事,知根知底。

“曾骅同志果然是文采横溢,这一番话,说得我的心,一下子透亮了。”

武海燕眨着那双会放电的眼睛,强压着心里的激动,尽量用最平和的语气说道:“谢老师,曾骅同志除了是编剧、作家,他还是位诗人。”

谢进一愣,“诗人?”

又掉马甲了?

曾骅看着武海燕,难道这位上影厂的美女,也是我的诗迷?

诗歌的魅力,真大啊!

唉,我越来越恨自己没有诗歌的灵感!

“是的,谢老师,你最喜欢的那首诗,《一代人》,就是曾骅同志写的。”

谢进眼睛瞪圆,“《一代人》,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这首诗是曾骅同志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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