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响睁开眼,发现自己俯卧着,一阵熟悉的血腥味传来,抬起头面前是一具被割开喉咙的女尸,女尸容颜姣好,还未来得及细观,手脚上传来已经十分陌生的酸麻之感。

是什么样的法器能够困住已经魔修大成的自己?李响内心涌上一丝不解与不安,难道是仙宫的那些老不死亲自下来了?李响用力挣扎了一下,发现不过是普通的麻绳。

“铮!”一声清亮的剑鸣从身后传来,冰冷的剑锋架在了李响的脖子上,剑身上倒映着昏暗的烛光,还有一张陌生的脸。

“就是你杀了我女儿?”雄浑的男声带着令人悚然的气势传入李响耳内,“小东西,看我不阉了你再剁碎喂狗!”

李响躲开剑刃,用力从地上弹了起来,并且扭动着身体,嘴里开始念动熟悉的咒语,一阵阵风随着咒语刮进屋内,烛火被吹灭,李响的眼睛在黑暗中冒出精光,如同面对着狼群的雄狮。

“胆敢欺辱本座,你们摊上事儿了。”李响咒语念毕,对着黑暗中持剑的男人大声呵斥。

“婉儿,把灯点上吧,今天风有些大。”持剑男人招呼了一声,一个清瘦的身影掏出一个火折子,把灭了的蜡烛点亮,又把房子里的油灯点燃,李响看见了十几号人,正在持剑男人的身后,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持剑男人疑惑地看着李响,面前的这个疯疯癫癫嘴里胡言乱语的男人,莫不是个疯子?

李响疑惑地看着众人,为何一直以来能够瞬息夺去低阶修士性命的灭魂吟没有效果?

场面有一种默契的尴尬。

“秦门主,此人在小姐被害房内被抓个现行,活剐了便是。”那个点灯的婉儿容貌艳丽,一双桃花招子水波流转,粉面朱唇,发丝轻垂,似乎是起夜着急未来得及梳妆。

“这个畜生,莫不是这几年流连犯案的采花大盗狂疯浪蝶!请门主为民除害!也是为秦小姐报仇雪恨!”一个青年男子也是披头散发,衣衫虽说穿戴齐全,但也说不上整齐。

他们在说什么?李响虽说自觉杀人无数,也从来没有过敢做不敢当的窝囊事,但是面前的少女与他并无干系。现在他法力尽失,还在一个陌生的身体里,夺舍失败?被人离魂?什么人能有这个本事暗算大乘期魔修?还是自己之前的记忆有部分丢失?

眼见秦门主手中利剑即将劈下,李响就要血溅当场,李响想起了当年还是凡人,乱世炼狱,为求苟活,卖身给魔修当牛做马的曾经,知道现在自己肉体凡胎,这一刀下来必死无疑,觉得还是活着要紧,扑通地跪下了。

尊严,在他漫长的修道岁月里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他如同蛆虫一般,直到熬成了魔道大能,没有人给过他所谓的尊严。

“大人饶命,冤枉啊!”李响以首抢地,仿佛当年求着已经被手刃的师父收他入门做肉奴一般,低声下气。

“要是说一声冤枉就放你,是不是太儿戏了。”秦门主眼神怒恨交加。

眼见这个秦门主被仇恨懵逼的心透露出一丝犹豫,李响正要绞尽脑汁,想出个法子要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李响现在的肉身清瘦,看上去更像以前见过的那些削尖脑袋进人间朝堂的穷酸书生,手无缚鸡之力。

杀人,如何杀?为何要杀?为何杀人之后不走?这一切只要细想就能找到不合理之处。

“杀我妹妹的人抓到了?”一阵急切但是稳健的脚步声传来,房门被粗鲁地推开,一个青年冲到了李响面前,利剑出鞘,二话不说划过了李响的喉咙。

李响感觉到身体里生机随着温热从脖子上一个细细的切口流出,眼前的一切逐渐模糊。

“怎么直接杀了?!杀错怎么办?”

“杀错了就杀错了,一个穷酸书生,谁会在意?”

耳边传来话语逐渐模糊,周围逐渐陷入黑暗。

“谁会在意?”这四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贴进李响的思绪里,滋滋冒烟。

当他跟同门猪狗一样蜷缩在师父的练功房里,像破布玩偶一样被师父摆弄的时候,一个七八岁的小师弟颤颤巍巍地问他,“会不会有人救我们出去?”

“谁会在意?”李响张开干裂的嘴唇,不假思索说出这四个字,那个小师弟嚎啕大哭,不耐烦的师父一掌打碎了他的天灵盖。

当他成为大乘魔尊,凡间生灵生杀随意,为了进修魔道,生剖路边的乞丐,生挖童男的心,剩下的肉体随意丢弃在哪片野地,顺着魔修的灵气追杀过来的所谓正道人士慷慨陈词,说要为天下除害为凡人请命,却也不过是盯着他的储物袋。他看着尸体上爬行的蚂蚁,生出的蛆虫,这些蝼蚁的生命,“谁会在意?”

却想不到,自己如今也是要如同曾经的同门还有自己修道的残渣一样,被随便扔在什么地方。

也好,死了就死了,李响虽然觉得有些荒唐,但是事已至此,只能接受现实,身体里的温度逐渐流失,李响很困,他多久没有安眠了?正道的追杀,魔道的觊觎,大乘期的神识清明,已经上千年没有困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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