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遇到的乞丐都说,天都城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地方。那里的有钱人很多,他们兜里的钱就像沙漠的沙子,怎么也花不完。

为了这一点,父亲才带着我们一家人一路向这好地方奔走,他也想过上如天都城人那样不愁吃穿用度的生活。

我家原来的生活不算太好,既然父亲说我们有更好的生活在天都城,那就到天都城去吧!所以这一路上,虽然行程匆忙,有时候风餐露宿,但我总是对未来满怀期待。

父亲说,我们不是富贵命,到了天都城后一定分守己,只求平平安安就好了。

可天都城真的太远了,我们本就不多的干粮早已经消耗殆尽。一路上艰辛波折,弟弟妹妹都饿死了,后来遭遇了劫匪,母亲也死了。父亲带我死里逃生,一路奔波终于到了一座新城。

我和父亲狼狈的样子,连这地方的乞丐都嫌弃。不过,总算有个心地善良的乞丐把一块他不要的破草席让给我们,还有两块硬邦邦的碎饼,让我们可以更舒服地休息。

父亲说,就算是上街乞讨,也要把自己收拾干净。打起精神来,才能接住美好的生活。

所以我们把破草席铺到了最靠近城门的那棵树下,打算用一晚上的时间睡觉。这样第二天开城门之后,我们能够带着饱满的精神率先进城。进城之后,说不定会遇到好心的店家或者小贩施舍我们一顿早餐。

长久的饥饿已经改掉了我挑食的毛病,现在只要是能吃的我都能吃,毕竟现在的我,不能吃的都敢去吃了。

父亲和我一起背靠着坚硬的大地,畅想明天早上能收获什么食物,两人凭着幻想就堆积起了满面笑容。突然他严肃了起来,提醒我吃东西千万记住,“不要急,不然就会像弟弟一样。”

这一点他不知道已经跟我说过多少次了,我知道的。

因为弟弟就是在吃包子的时候吃太急,噎死的。

秋天的夜微凉,我躺在破草席上,夜空零星地闪烁着几点星光,更瞩目的是那冰凉的月亮盘子。从前爷爷说过天狗食月的故事,可月亮看起来又硬又冷,我想它并不能比刚出锅的肉包子更好吃。

结果我就一直在想肉包子,一直没睡着。转头看身旁的父亲,他双目紧闭,但我知道他也没睡着。我也学他闭紧双眼,后来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总之再一睁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这时候已经不早了,因为太阳基本爬上了我们的头顶。这时候进城,肯定是赶不上城里人的早饭了。不过菜贩这时候一般正准备收摊回家,一会说不定可以捡一些他们丢下的菜叶。

有总比没有的强!我打起精神起身,斗志昂扬地拍了拍身边的父亲。虽然他常跟我说要打起精神,但是他自己的精神却是越来越差,我知道是因为他饿极了。

所以今天一定要进城吃到东西呀!

可是父亲没有反应,我又伸手去拍拍他。在触碰到他干瘦的手臂时,冰凉穿透我的指尖。

再三确认,这不是因为现在是深秋,而是因为又一个亲人离开我了。

我还是把他扶起来,靠在树上。他衣衫褴褛、打绺的头发被风吹的微微摆动,老天爷把他伪装的好像还有气息似的。我靠着他坐下,没有人注意到我们。

所以,人生命的终结有什么可感到阴森忌讳的呢?

我很伤心,但是哭了几声就没力气再哭了。并非我不想安葬他,而是我没有力气安葬他。我不敢离开太远,只好坐着等,等等看有没有好心人能帮帮我。

可是这里好像是个做生意的城市,来往的人总是步履匆匆。

直到晚上,城门正关的时候,赶来一支商队。

他们好威风,拉着不少的货,带头的人跟官兵沟通重开城门,所以在我面前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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