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自谨往里面一瞥,只看到一个背对着她而坐的紫衣男子。

房内的布置风格与外面大堂的风格一样,极尽风雅,隔着香炉升起的几缕轻烟,她看见了那抹清隽的紫色身影,独坐在案前饮茶,对门外的纷扰不为所动。

程自谨面色不虞,整理了一下衣服,“原来是真的有人,”于是对着那冷峻男子一揖,“是在下唐突了,对不住。”

此时,这里的动静引得内堂的管事也赶来了,“琼觞楼的门墙都是特制,隔音极佳,怪不得贵客没有听见声音。都是琼觞楼招待不周,怠慢了两位贵客,稍后免费赠与两位贵客一壶‘千风酒’作为赔罪。”

“千风酒”是琼觞楼有名的美酒,千两一壶。

程自谨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既如此,本公子还是去‘金’房罢。”

那名管事的男子道:“‘水’还空着,公子若不喜‘金’,可去‘水’。”

程自谨摆摆手,不耐烦道:“罢了罢了,本公子懒得折腾了,就‘金’罢。”

就在程自谨准备去“金”时,一道声音响起,她被迫停下。

“阁下踹了我的房门,一句对不住恐怕说不过去罢。”

紫衣男子踱步到程自谨面前,她终于看到了紫衣人的真容。

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眸中仿佛有秋水盈盈,连唇角都比别人高一个弧度,但是鼻峰和下颌分明的棱角不会让人生出缱绻的心思,反而有些风神舒朗之气。一身淡紫色锦袍,上面用银线绣了大朵大朵梧桐花,一头青丝只用一根白玉簪半绾着,只站在那里,就生出几分飘逸出尘之感。

紫衣男子极具探究意味的目光直直落在程自谨身上。

程自谨丝毫不退,目光直接迎上,“那依公子之见,在下该如何补偿呢?”

“不多,一万两。”

此言一出,程自谨眯起了眼睛。

“踹了一脚,就要一万两,这公子还真是好大的口气。”

“阁下来内堂参加拍卖会,不会只是看个热闹罢?”

琼觞楼的拍卖交易不需要当场交易,毕竟有的酒能被拍到几十万两都有可能,事后交钱便可。是以程自谨出来只带了一张五千两的银票,和几张一千两的以备不时之需。

但毕竟自己的确踹了门,虽然心在滴血但这么多人看着她总不能不认,况且她还有正事没干。

“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我先写下欠条给公子,稍后……”

“可。”

于是那名面容冷峻男子立马拿来了纸笔给她。

程自谨:……

写好欠条后,程自谨来到“金”房,打量了一圈,她称赞道:“你们这内堂的包厢果真不错”,随手拿起案上一个金底琉璃花樽,“这样一个花樽,怕是王公贵族都不多见,这是江南西道的贡品罢。”

觞歌垂首道:“公子真是见多识广。”

程自谨看着供客人拍卖的观台上的白玉盏、墙上挂着的前朝画圣李浮白的《秋暝栖鸟图》,以及屋内四个墙角用来做地灯的碗大的夜明珠,还有许多她认不出的物件,想必都是价值不菲。

“与其说你们琼觞楼是青楼,还不如说是藏宝阁,想必天底下什么稀罕物什都能在你们这里找到。”

“公子谬赞了,不知公子可有什么需要,尽可吩咐觞歌。”

程自谨走到墙角,嵌在墙里的夜明珠发出莹润的光,“目前没什么其他的需要,只是这夜明珠本公子稀罕得很,这么大的夜明珠,我还未曾见过。”

觞歌应了一声是,就准备退出去。

“诶,干什么去?”程自谨叫住了她。

“自然是呈一颗夜明珠来供公子把玩。”

程自谨走到觞歌面前,“何须这么麻烦,”眼珠一动,一把薅下觞歌头上的白玉孔雀簪。

程自谨笑嘻嘻道:“你就用这个,把墙里的夜明珠抠出来。”

觞歌发誓她从业这么多年来从没碰见过这样古怪的客人,看起来文质彬彬,温润如玉,脾气说来就来,花了五千两定最好的包厢,却让她拿簪子抠墙里的夜明珠给他玩。

程自谨则是坐在观台上,一边欣赏拍卖开始前为客人准备的歌舞,一边吃着桌上剥好的石榴籽,顺便饮几口“千风酒”。这石榴籽,个头大,汁水甜蜜,色泽和玛瑙一样红,一看就是南方运来的品种。

另一边,“丽”房内。

身穿紫色衣袍的秦商婴自回屋后便一直盯着程自谨写的欠条。

一旁冷峻的风剑不解道:“公子觉得这欠条有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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