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封印的秦薪橘埋藏于风沙之下,等待着下一个文调会的挖掘。而失去力量的汉曽温又回到了普通人的身份,但在游走与说服下,那场暗星内战,还是被他所化解。

第二纪元人,也在对星球意志的研究中,寻找到了最初的生命方程式,打破基因禁锢的第一步。发展星球意志,直至这个时代于黄沙中消亡。

而在数个纪元后的暗星太空,巨大星舰极之桥上,有人终于迎来了自己的重逢。

当无冕回头的那个瞬间,停留在血脉之中的软弱,令杜法菈无法伤害的汉曽温的诺言再次实现。生物同化的进度,随着无冕这个源头的自主停止,终于也恢复如初。

所有人都瘫倒在地上,这一刻,代晴空与无冕是舞台的主角。他跑上前去搀扶着她,这一幕似乎在不久之前刚发生过,然而再次的上演,两人的情绪却已有所不同。

通过那些回忆,无冕似乎不再在意自己的身份,她是杜法菈也好,是无冕也罢,或许都差不多吧。但她还有疑惑:“我不是杜法菈,你,难道是汉曽温吗?”

而恢复记忆的代晴空也向她讲述了其中的真相,那句起始之王对于死亡的话语,汉曽温在死后终于理解了。现在他要传递给她:“每个人的死亡,情况是不同的。”

这时,无冕也想起了那句话:“有的人能选择延续,有的人只能在黑暗中摸索。”

“是的,汉曽温在死后成为了一颗星球的意志。”而在这时,想必无冕也能够知道了,那颗星球,就是一直以来,为无冕提供根源力量的星球。汉曽温无时无刻,不在她的身边。

“汉曽温成为了某颗星球的意志?”就连湮星兽,也是从那颗星球上得到的东西。无冕望着眼前的代晴空,他们不是第一次相遇,但在他的身上,无冕却没有一点动心的意思,这令她觉得很奇怪,“那你呢?你又是什么?”

“我是,汉曽温为了防止你沉沦而投射的转世。”没想到对于星球而言,连这种事情都能够做到。

“呵呵,是么。这么说来,我不是杜法菈,你也不是汉曽温。我们却因为这两个人的爱情,渡过了如此荒诞的一生,呵呵......”在生命的最后,无冕讽刺着自我最后的价值取向。

但,无论如何,代晴空都不会再伤害她了。他只是微微笑道,替她明了:“你可能误会了,汉曽温和杜法菈从来就没有相爱过啊。他们不过是,两个相互扶持的人,在做一件相似的事罢了。”

“是吗。”虽然不清楚,这样的说法,是否能够算作是,获得脱离杜法菈的自我。但和杜法菈不同的是,无冕望着面前这个,看起来有些单纯的家伙;终于能够对一个人,发自内心的微笑了:“那我可不可以喜欢你?”

“当然。”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代晴空与无冕,一起化作了零星的光点,消失在了极之桥的甲板,飞向浩瀚深邃的宇宙。在消失的最后,他们两人一同在光芒中,看向了执念累累的郝心,对他微微点头。

那个动作究竟寄托了什么,郝心难以知晓。

格式塔化残留的伤痕,余波未尽。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尚未从极致的疼痛缓过来,即便是行动踉跄,还坚持起身的郝心,也是如此。

刚才的过程,代晴空借用了星球意志,将第二纪元弃爱之王的经历,投射到了他们每一个人的脑海中,补全了这段缺失的历史。

而在看过他人的悲剧,也解决上眼前逼近的麻烦。早已摘下了面具的郝心,终于打算正式谈一谈,他和星委会之间的事情了。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第二纪元的暗星王汉曽温,花了许多年的时间,用生命方程式的研究,使集团再次消失,弥合了星委会存在的裂隙。归根结底,是人类对长生的渴求,大于了对能源的渴求所导致的结果。

而今天的暗星人,用升阶计划实现了产生,用暗原子网络实现了能源自由。可结果呢?星委会没有分裂,但文理依旧不全。

郝心不是汉曽温,不是暗星王,并不知道用怎样的方式,能够弥补文理的缺陷。但他知道,有些东西,是必须要讨还和被搬上台面的。

“拾爱之王,李克难。”现在这里,咬牙坚持,还能够继续的人,也不过就是郝心最强。还是那句话,理想的秩序,建立在现实基底。想要令文明洗耳恭听,就要坐上文明之上的地位。

他如同判官,站立面前。

尽管疼痛还没恢复,李克难也依然回答:“如果你是为了替梅宴平博士复仇,我无话可说。但至少,请先救救那些还活着的人。”

李克难对燕长际舰长的愧疚,令他额外关照燕无痕。而此时的燕无痕,由于伤势太重,又经受不止一次的风波,已经快要接近死亡。

“你给我闭嘴!”但是郝心终于是爆发了,“活着的人?真是好笑,暗星有多少亿人,多少无足轻重的普通人,你有想救过他们吗?啊。”

然而九号此时却难以再管,弟弟和拾爱之王之间的矛盾恩怨。

他是一个选择具体人去爱的人,就像当初,选择保护汉曽温的杜法菈,自发说出的那句:我是他的帝王之剑。

九号难以再等,推着那扇承载无痕的担车,想要赶赴医疗室。

可在这时,弟弟郝心却妄图切断他最后的念想。一道觉能刃,从郝心的手中挥出,砍断了担车的支架。又促成了一对相抱的画面。

郝心的这着举动,彻底激怒了九号。

“你和李克难之间的恩怨,为什么要把无痕牵扯进来?”九号的愤怒,已经开始燃烧,他要郝心给他一个理由。

“因为,这不再是我与李克难之间的恩怨。我要确定的是,整个暗星的文理。不存在特例,不存在任何特例!”郝心心中也燃起了属于自己的怒火,“包括你,哥哥。”

“成为格式塔文明,就不存在特例了!”九号无情的反驳他,时间消耗得越久,无痕就越是危险,“那就是你想要的升阶方式?”

“假使能够成功,我也不排斥这种生存方式。”当郝心说出这句话时,他已经将自己,置于凌驾所有人之上的特殊存在。

而此,轮到九号打断他了:“生存方式?你口口声声说,星委会定下的生存方式,存在错误与偏见,那你的生存方式,没有缺点吗?”

郝心没有回答。

这里每一分每一秒的浪费,都只在消磨无痕的生命,而九号,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拯救自己需要拯救的人。哪怕必须与弟弟为敌。

见情况危急,九号不再与郝心费舌,手持利剑璀璨黄五星,以血肉之体朝站在身边的郝心劈砍下去。

人在进食时,会显露出最真实的一面,至于另外一种情形,动物将称为厮杀,而人将其唤作“战斗”。

郝心以一个高弹跳步,一个飞身摆尾,一脚将守护暗星数个纪元的黄五星踩在脚下。此时此刻,是他比九号更强:“一定要用这种方式?”

这对九号而言就好像,一个强盗威胁着爱人的性命,同时还在责怪他,为什么不能与之,讲其文明。

是的,曾经明晰事理的弟弟,如今在自己的眼中,更接近于善于诡辩的强盗。郝心或许想得很多,很深邃,但恰恰是不善思考的九号,意识到了郝心所没有意识到的,最直白的问题:他想避免伤害,可他的行为本身,正在伤害别人。

愤怒的九号,不再多话,眼见双手比不过郝心单腿的脚力,放弃拔剑;左手撑地,一招惯性后抬腿,将郝心了回去。

也是在这战斗的瞬间,郝心从九号的身上,感受到了某股相似的东西。

“难道你也......”为了避免再次失衡,郝心心中的天平,开始有些倾斜。其一,九号与他的条件相近,元素装甲等位,而自己的优势在于已经成为觉能者和圣殿媒介。

一直以来,九号都没有觉醒觉能,除了外界因素,更多的是他自身出于对未来的恐慌。而一旦,在危急关头,九号破罐子破摔,突破了这层恐惧;郝心将面对一个怎样的觉能者呢?

不知道。

但一直以来,九号在郝心的心里都是特别的。他是暗星的帝王之剑,更是他心目中无可攀登的高峰。当巨峰突破自我,或许就该轮到郝心惶恐。

虚情加假意的布局,一切不过是为了站在武理的制高点上,来制定统御暗星的时代新文理。可当至高的武理再度被扳倒,他将再难回峰顶。

于是,或许原本对哥哥还尚存怜悯的他,在意识到九号身体产生的能量异动时。他内心的战意,也产生了变动。一股如冻湖冰面下的寒意,渗透骨髓,从郝心的眼神中流露出来。

他要赢,维持最高权威,制定新的文理。就算是要杀掉哥哥也在所不惜,这一路上,为了达成所愿,郝心已经沾满人血。

“觉能化式,尘封零度。”

郝心全力一击的觉能化式,明显不是此时状态的九号,所能抵御得了的。被这一击正中胸前的九号,飞出数米高度,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然而真正致命的,却是重新被郝心召唤而出的圣殿之人,秦薪橘。

他手持一剑,在九号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他:“这一下,也算是还给你了吧。”秦薪橘全凭自己的意志行事,只是机缘巧合之下,他的所有行动,能好能为郝心所利用。

在劫难逃的九号,两眼一黑,只感觉从背后,受到某股锥状尖刺的损伤。然而这道尖刺却并没有贯穿他的身体,只刺伤了他后背的皮肤。

原来,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拾爱之王李克难,重新回到战场,本想推开秦薪橘,却被秦薪橘一个飞剑,来了个一箭双雕。但正是李克难,在自身被刺中后,倔强的转身,将剑刃的锋芒转移。以至于留下了九号一命。

而他自己,作为第八代暗星王的使命,也至此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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