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招弟悲喜交集。

身处卑微,心中一直仰慕李四有,又深知地位悬殊难为良配。苦等五年,今年已十八岁,已是老姑娘,再也等不起。

绝望之下吐露心声,岂料李四有居然答应了。

一时不敢相信,抽泣道:

“四有哥莫不是在安慰我,不用的,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了你五年,总要让你知道。”

李四有柔声道:“你配得上,我也是孤儿,谁也不比谁身份高。丫头,我一定娶你。”

“你和小师妹才是良配。知道你肯娶,我知足了。”

“我一直拿灵珊当亲妹妹,疼她,宠她。你以后也爱护她好不好?我们先找守拙道长。”

张招弟泪水涟涟,用力点头。

已近黄昏,玉泉院众道人知道情况后人人面露微笑,笑容古怪。

李四有坦然自若,找到老道长说要结婚,道长莫名心痛久久不语。又送了张招弟回家,也不管媒妁之言,说好明日上山直接见师父师娘。

师父闻知神色更为古怪。

师娘勉强笑笑,看一眼小灵珊,不是很开心。

小灵珊听说后大喊四有哥哥不喜欢她了,以后不给她送礼物了,李四有只能哄她。

还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师妹十二岁依然天真烂漫,李四有想起多年前小灵珊满月时的誓言,一定要守护好师妹,让她一辈子开开心心。

于是在玉泉院旁边另建屋舍,年前依足了规矩娶张招弟过门。她有个弟弟叫张福官,刚满十岁,李四有让他也入了洪兴社。

新婚那天,赵千户来送礼说了几句祝福话,又说要在正月十六醉仙楼老地方请他吃饭。也不喝喜酒转身离开。

十六那天,醉仙楼,李四有一袭布衣赴约。

四冷四热菜已上齐,桌上一壶温酒三个杯子。

那长随叫马连良,也上桌陪客。李四有不喝酒,菜过五味,马连良掏出一张纸放桌上,赵千户开口道:“知道李秀才忠君爱国,你们洪兴社的章程都写着呢。不知是真忠还是假忠。”

李四有撇一眼,纸上果然歪歪扭扭的字,洪兴社识字速成班那种典型的字如鸡爬,上面抄写着洪兴社的规矩。

赵千户侧身面北一拱手,沉声道:“圣上决定今年春耕后出塞,洪兴社可愿往?”

李四有沉吟,问:“千户您也是练家子,可愿同去?”

赵千乘叹息:“我去不了,要在西安府协助督运粮草。”

手一指马连良。

“他去!”

旁边马连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提起酒壶再给自个斟满。

李四有思付良久后开口。

“士不教,不得征。我洪兴俱是少年,最大不到十八,我不愿他们白白死在战场。官府发徭役运粮草,我洪兴责无旁贷必定全力配合。”

锦衣卫俩人顿时面露嘲讽,呲笑不已。

却听李四有悠然道:“他们运粮,我上战场。”

一时雅间内静寂。

赵千乘道:“未闻秀才上战场,您这是打算在军中做个书办。也好,总是尽份心意。”

“愿为大军斥候!”李四有振声道。

“二十年前土木堡,我三秦子弟血仇未报。此次大军出塞,不亲手砍几颗瓦剌狗头难解心头之恨。”

赵千乘震慑不已,温声道:“那我就当你真忠君,真爱国。”

“我锦衣卫肩负刺探军情的职责,到时候马连良陪你。你死,他死!你活,他活!”

识海深处阳光明媚的少年轻哼歌谣,莫名的气息流动。

李四有也不管锦衣卫是真心还是假意,一首莫名熟悉的唱词伴着热血要从他心头喷发,站起身推开房门,高喊一声:“小二,取纸笔来。”

遂录下歌词。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摧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

写完三行,停下,掷笔。

赵千乘看他只写三句,问他:“这词慷慨激昂,为何不作完?”

“不是我写的,我好象在哪里听过,下边的我也不知道。”

他不再理会他们,口中自顾哼唱这三句曲调,反反复复,意犹未尽。

锦衣卫俩人默然细品,赵千乘忽然问:

“班定远我知道,汉终军是谁?”

李四有答:“多读书!”

昂然离席。

赵千乘愤然,对马连良喝道:“把这词曲记下来,我要贴的满府城人人知晓!人人传唱!”

马连良道:“何必替这秀才扬名。”

赵千乘连连冷笑。

“你说那帮儒生听到这词曲该怎么想?他们不得恨死姓李的?去年姓李的举人功名被当场黜落,那句‘四有道人且去修道’你该知道吧?李秀才至今蒙在鼓里,可怜,可怜!这词传出去,他下一科还考不上。呵。”

马连良暗付,他要有考下一科的机会才行,那我一定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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