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镶了金边的大理石一到冬天跪着可冷了,大家快起来吧。”

“母妃,我之前就说过了,不过是一起回来一趟罢了,让你不要搞太大的阵仗,我不喜欢看别人跪来跪去的。你还哄我说不会的,你看,家门还没进呢,这就呼啦啦跪了一大圈!”

那些跪下行礼的姑娘都没有想到,最先说话的并不是她们行礼请安问候的玉妃,反而是一道温润如玉的清朗男声,纷纷就是一愣。

“哎,我不过是难得回来。又看那些姑娘们个个明珠朝露一般的,看着心中欢喜,就想着办场菊宴热闹热闹嘛。”

“越儿,这家门都还没进,你就先开始数落母妃了?这可不行!”

随即响起的女声清冷中透着三分隐约的娇俏,却又并不让人觉得刻意,配合着那张妆容精致,却又并不显得艳俗的脸,再加上说话的语气柔和,一瞬间只让人觉得,连心都静了一静。

知接话的人,便是玉妃了。

至于谁都没有想到会出现的男子,玉妃口中既唤越儿,再偷偷瞧一眼这满身虽然温润,但举手投足的神情仪态无一处不透着上位者的雍容华贵,不是玉妃所出的三皇子又是谁?

之前虽然大多数或从家人的叮嘱,或者得到的消息中得知,玉妃之所以举办这场赏菊宴的目的,但是三皇子居然也跟着玉妃一起回到了南宁侯府的娘家,还就这么直接地出现在这里,猝然出现在这么多都京贵女世家女的面前。

震惊之后却是恍然。

怪不得玉妃要借机举办这一场赏菊宴了,三皇子楚承越既然是跟着她一起回来的,那么她自然既可以为了儿子相看选择,更是可以直接借了这个机会,让自己的儿子对这些都京贵女们有一个直接了解的机会。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反应过来了,纷纷顺势同样给楚承越行礼。

沈慕芸也顺着身边的人群一起再次跪倒下去行了礼。

但估计眼下的这些姑娘里,手脚僵硬,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的人,也只有她一个吧。

就算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足够多的心理建设,又不停地劝自己,既然都已经来了,那么不管发生什么,她都只能直接去应对。

但是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哪怕做了一千一万遍的建设,在事情发生之前和正撞上事情发生的时刻,还是有所不同的。

哪怕在进门之前的马车上,她已经想象过很多种撞见或者避开三皇子楚承越的办法,却还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和楚承越区别于那段记忆里的相遇,来得如此突然且猝不及防。

她设想过那么多种自己的反应和遇到之后自己应该怎么控制好表情,应该说什么样的话。

但她发现,这些在她真正和楚承越遇见的时候都是没有用的。就像现在,哪怕她身边有那么多的人,哪怕她其实和站在那里的楚承越之间还有那么一大段的距离,但是她依旧没办法阻止,那一瞬间像猛浪一样打击在她心头的感觉。

那一瞬间几乎贯穿了她全身的烧灼感,让她浑身僵硬在原地不说。大脑更是一片空白,连自己该有什么动作,脸上该有什么样的表情都已经忘了。

明知道越是这样,自己只怕越是会引人注意。

但她就是控制不了,心里越是急迫,就越是控制不了。

沈慕芸猝然咬住了舌尖,这是她很久...不,确切地说,好像是她在那段记忆里养成的习惯。一旦自己在失神或者方寸大乱的时候,就会咬住自己的舌尖。

这样,那一瞬间的刺痛感就会使她迅速恢复神志,至少不要在眼下这种情况下太过引人注意。

事实证明这样的方法高速,且有效。

起码她已经随着周围的人一起跪下又起身,虽然手脚还有些软绵绵的,但并没有出错,也没有引起不远处的玉妃或者三皇子一丝一毫的注意。

这样就很好,保持,就这么保持下去。

遇见了又怎么了?她已经醒过来了,就当那些记忆都是前世发生的事。这一次同样的时间线里并没有发生过那些事情。

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不用怕,她什么都不用怕。

已经发生过改变了,所以再不好的事情,只要她努力,也是能够改变的。

沈慕芸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睛,却还是几乎要用尽自己的全身力气,才能克制住从心底深处涌出来的,那种手脚发软的感觉。

看来,她还是高估了自己一点。

她以为这一次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了,她并没有遇到过楚承越,那些事情都还没有发生。

她并不是那个被抓了现行损了名节的女子,她也并没有因此和三皇子楚承越产生过什么交集。

这一次,还是她醒来之后第一次见到楚承越。

那些事情都还没有发生,她还只是个还没出嫁的闺女,她并没有嫁给楚承越,更没有困在深宫里那么多年!

凭什么她现在却要受这些事情影响?

凭什么她要受那段记忆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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