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尹(字正孺)知梓州,承议郎、祠部员外郎翟思为殿中侍御史,钱勰知越州,程之邵知泗州,曹辅(字子方)赴闽漕,苏东坡均作诗送行。特别是看到杭州人钱勰外任至越州,东坡竟流露出欣羡之意,有意再乞江湖一郡。就在钱勰临走之际,苏东坡除了赠诗外,还送给钱勰一件川中官吏的礼服,两团茶,两壶酒,三百幅蜀纸,表达了对老朋友的友情。
无事时,东坡先生在此前黄州所作的《石恪画维摩颂》及《鱼枕冠颂》后作了跋,书写了《九歌》等古篇,还在先父嘉佑元年所写的《送石昌言北使》一文后作了跋。
九月初五,苏东坡在迩英殿为皇上进读了《宝训》。这种能够直接接触到皇上的机会不多,在京师也只有执政、台谏、开封府尹等人有此机会。因此,苏东坡自觉受恩深重,不敢为了苟且保全自身而沉默不言,于是将当下的一些社会弊端如赏罚不明、治水不力等问题写成劄子进献给了皇上。
这些问题上报之后,因论黄河等事,为众人所疾。苏东坡于是“迹不自安,遂求引避”。
上过劄子后,得知李公择自户部尚书除为御史中丞(御史台的最高长官是御史大夫,御史中丞为其副手,其中御史大夫的主要职责是对国家的法律实施负总责。),苏东坡为老朋友李公择感到高兴,赶紧将这一好消息写信告诉了黄庭坚。
近日东坡的身体微恙,时常卧病,学生张耒、晁补之也都前来看望了。
正好乘此闲暇,东坡先生书赠柳仲远的兄弟柳仲矩,然后还将三国人物桓范与陈宫两个人分不清明主而事之进行了点评,还为子由的外孙、文与可的孙子文骥的名字进行了解读。
东坡先生请李公麟为自己画了像,还为苏辙及黄庭坚分别画了像。
彭汝砺(字器之)进入中书省任中书舍人,他给东坡来了信。
苏东坡在给老彭贺启中说,国家机关的具体办事机构本来与文学词章无关,各类的文化学术部门也不涉及国家政务。只有中书舍人这一职务,必须兼有二者的长处。若不是精通经术,就不能代天子拟定诏令文告;如果不通晓吏治,就无法协调朝廷各部之间爱你的公事。所以,这是一个最能考验与显示文人才能的职位。
彭汝砺如今借住于兴国寺浴室院,这是苏东坡三十一年前考进士时曾经暂住过的地方。所以,苏东坡又故地重游去拜访了寺内的老禅师,可是已没有认识东坡的人了。只有住持和尚惠汶,三十年前曾是长老的侍从,而今也已经衰老得认不清故人了。
彭汝砺见寺院里唯一珍贵的物件仅剩六个祖师像了,就请求东坡先生为这些画像作些赞诗,苏东坡有感而发,遂应其请而作。
十月十七,苏东坡以左臂麻木,两眼昏花,担心失去朝臣仪态或者误事为由,坚决地向朝廷乞求外任一郡之职。但朝廷的态度也很坚决,不行!你身体不适,就赐你可以回家养病,什么时间好了什么时间再来。甚至朝廷还派了使臣登门存问,赐告养疾。
面对这样的礼遇与恩惠,东坡先生感到即使万死不能报答。若从君臣之义来讲,病不至死,就应该为尽力朝廷分忧解难。即使有了不太公正的惩罚,也不应该稍有微词。就这样,苏东坡乞请外任的心愿又一次落空了。
这一日,东坡先生馆阁中无事,就早早地归家了。但子由在户部的差事却很繁忙,常常是忙到很晚才回家。东坡就利用这段时间作了一首诗:急景归来早,穷阴晚不开。倾杯不能饮,留待卯君来。
突然间,东坡先生又想起了在彭城时,王定国来访,留他住了十多天,王定国要回南都了。当时子由在南都作宋州的幕僚官,定国临走让东坡给弟弟写封家书,但是东坡先生自己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无法写信了。只得临时写下一首绝句交给定国带走:王郎西去路漫漫,野店无人霜月寒。泪尽粉笺书不得,凭君送与卯君看。
“卯君”是弟弟子由的小名,东坡先生觉得,虽然兄弟俩这时候能官居一处的处境已经远比彭城时期优越了,但终归不如兄弟俩一同归隐林下,夜雨对床侃侃而谈该多好呢!
太师林概之子、林希弟、右司郎中林旦(字次中)从李公麟处得到了《归去来》与《阳关》二图,苏东坡见到了李公麟集诸家之长,得其大成,师法自然,大胆创新,自成一家的大手笔极为仰慕。加之自己对于《阳关三叠》的理解,于是苏东坡在李公麟的两幅画作之后分别作了《阳关曲》一首。
东坡所知的《阳关曲》是把全曲共分三大段,用一个基本曲调将原诗反复咏唱三遍,故又称“阳关三叠”。这首感人至深的古曲,是我国古代音乐作品中难得的精品,千百年来被人们广为传唱,有着旺盛的艺术生命力。
只可惜,到了宋代,《阳关三叠》的曲谱便已失传了。东坡先生经过认真地考证,最终得出了此调第一句“引词”不需叠唱的结论。
“龙眠独识殷勤处,画出阳关意外声。”、“为君翻作归来引,不学阳关空断肠。”东坡先生所作的这两首《阳关曲》,后世的清朝大学士纪晓岚读后评论道:二诗皆有风韵,入之《渔洋集》(清朝王士祯撰写的一部作品)中,迨不可别。乃知东坡非不能为此种,特不以此种为安身立命处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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