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一辆厢式货车在荒凉而陡峭的山路上疾驰着。

夜色中,车灯发散的光芒在崎岖的山路上跳跃着,每一个道路的坑洼都像是一个未知的陷阱,等待着给货车一个猝不及防的打击。

一群人背靠着车厢,蹲坐在其内,身体随着路面的颠簸而不断摇晃。

大家肩靠着肩,胯挨着胯挤作一团。

颠簸中,不是谁的头磕到车厢的铁皮;就是谁身体控制不住平衡,急忙拉了旁边人一手,但还是摔了个屁股蹲。

但谁都没有闲工夫抱怨与嘲笑,车厢内弥漫着紧张而沉重的气氛,大家都默默的不说话,为接下来的救援工作积蓄着力量。

肖恩背部紧紧贴在车厢内壁上,静静的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耳边满是呼啸的引擎声和轮胎与地面撞击发出的哐哐声。

突然,有一双手抓住了肖恩的胳膊,把他从静思中脱离出来。原来是阿比盖尔为了远离她旁边那位满身烟酒味的大叔,不知何时往他这又靠了下。

肖恩伸出手轻轻拍了下阿比盖尔,身子往里挪了挪,给她让出了一点空间。

阿比盖尔半蹲着,挪动着脚步更加的靠近肖恩,直至半个身子几乎靠在肖恩肩上。一头紫色的长发闯入了肖恩的视线,一种淡淡的波斯菊的清香弥漫在肖恩鼻尖,非常沁人心脾,冲散了一些凝重的气氛。

“师父,你说盖勒叔会没事吧?”阿比盖尔心里没底,为了找个精神寄托抓着肖恩衣角,喃喃自语着。

“会没事的!”肖恩抓住阿比的手紧紧的握着,语气坚定的说着。

思绪有些被扰乱,过了一会,肖恩移开了目光,投向了另一只用手握着的铁锹,愣愣的出着神。

又是一个急转弯,引得车内的众人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盘山公路就是这样,五步一弯。

出于对自己车技的自信,潘姆仅仅是略微减速就打算快速通过这个弯道。

突然,还在转弯途中潘姆猛地踩下了刹车,车辆发出一声尖锐的刹车声,车胎瞬间抱死,余势未减的向着前方滑去。

侧面是深不见底的山崖,而前方是一棵巨树横断在路中央,挡住了他们出弯的去路。

巨树在车灯的光芒在照射下,巨大的阴影铺满道路,仿佛一头拦路嗜人的巨兽,等待着车辆自投罗网,让人不寒而栗。

潘姆死死的固定住方向盘,避免车辆失控侧翻,右脚不断松开刹车,以期许轮胎能重新恢复转动,左脚则踩着离合降低着档位。

额头暴突的青筋,因为用力过猛泛白的指尖无不彰显着情况的危急。

车辆发出低沉的轰鸣声,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肖恩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拉扯着他的身体,仿佛要将他甩出车厢,一群人在车厢内滚作一团,仿佛一个个串糖葫芦。

千钧一发之际,车辆贴着护栏漂过避免了冲出悬崖车毁人亡的命运,车身回正了过来。

终于车子被慢慢控制下来,潘姆拉动手刹,在杂乱的树枝刮到前挡风玻璃之际,整辆厢式货车停了下来。

虚惊一场,晃了晃摔得有些七荤八素的脑袋,肖恩这时才发现,刚才无意识间把阿比盖尔护在了怀里。

“咳咳~”肖恩干咳几声,松开了抱紧的双手,此时阿比盖尔似乎也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看到自己像个树袋熊一样紧紧抱着肖恩,立马像个受惊的小鹿一般脱离出去。

看着眼前平日里做事一贯大大咧咧的阿比盖尔流露出小女子的神态,肖恩没忍住,笑出了声。

换来的是阿比盖尔恼羞成怒的肘击还击,疼的肖恩咧着牙直吸冷气。

“大家都没事吧?”潘姆回头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后的释然。

“人没事,不过再来次心脏就受不了了。”有人回应道,这句带着自我调侃的话把紧张的氛围缓过来不少。

前路是不通了,肖恩拉着阿比盖尔跟随着救援的镇民一起下了车。

黑暗中,只有车光照着前面那一片废墟,原本蜿蜒曲折的山路,此刻已被厚厚的积雪和泥石流所覆盖,几乎无法辨认出原本的路面。路旁的雪松被雪崩冲击得东倒西歪,合抱状粗细的树干横断在路面阻止着肖恩前进的步伐。

镇长刘易斯的皮卡车也停在这不远,车后是一条被拉的老长刹车泥印,车上空无一人,想来人已经离开汽车徒步赶往事发地了。

“喂~喂!”潘姆拿起对讲机尝试联系着刘易斯,对讲机上的红光在黑夜里不断闪烁着,一如人们焦急的心情。

只有沙沙的底噪声传出,半响,没有回应。

“操蛋!”脾气暴躁的潘姆一把将对讲机揣进兜里,一拳砸在了驾驶门框上。

人群中几位年岁稍长的镇民头上已经换上了矿灯帽,打着灯光朝潘姆走去,在车头倒塌的树木旁激烈的讨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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