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崇祯五年,如果崇祯四年我听完了福源客栈老板最后的话,我就能早点到华州把穗儿救出火坑了……”

“都五年过去了,难道我还能指望洛阳的豚妖没把穗儿的尸体吃完挂起来风干不成?!”

“呵呵呵呵——”

刺骨冰寒的笑声有如地狱恶鬼哭嚎,阴森无比。

“满客栈都是人贩子,小羊全都出货了,全是死有余辜的大恶人,烧死你们我也没多少罪孽感了,呵呵呵呵——”

他把火把往客栈敞开的大门一扔,地上的柴草菜油立刻燃起了熊熊大火,复仇的烈焰贪婪地吞噬着客栈里的一切,他感觉复仇的决心就像升腾的黑烟冲天而起,复仇的快感就像这扭曲的空气酣畅淋漓!

“穗儿死了!被豚妖吃掉了!呵呵呵呵!害死她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洛阳!福王!我来了!”

他按住斗笠,披风在烈焰热风中飞舞,面前东方而去,背后传来屋脊烧塌的轰鸣与醉人的哀嚎。

……

不过,他再次犯了五年前的错误,没有听尹三讲到最后,两个匪徒、四个货物悉数失踪的事情,就一刀砍断了尹三喉咙。

不过,这个错误,正是导引满穗父女相见的契机,或者奇迹!

……

赶往洛阳的途中,田老汉想了许多,自己没听完福源老板的话就急匆匆跑到长安,无头苍蝇般乱撞,被府城的守门兵卒误以为是逃兵,差点被衙门抓去砍头。之后他就学聪明了,只留下佩刀,盔甲全去当铺当了,当来的银子成了六年寻找女儿的路费。

长安城太大了,田老汉足足在里面寻找了三年,崇祯八年,他终于打听到穗儿曾经呆过的青楼所在的街道,守门的壮汉对穗儿的印象挺深,外冷内热不算个坏人,自己在他的联络下从某位青楼女子手中得到了穗儿的画像,还有一张默写的黑当铺名单。

之后他离开长安原路返回,沿途去名单上的黑当铺打听消息,路过渭南时被经常在门口张望的福源客栈的老板抓了个正着,终于得知了穗儿的确切去向——华州。

“洛阳!福王!”

他像疯癫一样向东面狂赶,从华州到洛阳大约千里之遥,原本二十天的路程,结果十天不到就赶到了。

到达洛阳那天清晨,正好是五月初八。

满穗的生日,满穗的父亲握着满穗的衣角,望着洛阳的城墙内心苦涩。

“若是穗儿还活着,今年就满十八岁了。”

……

李自成渭南大败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洛阳。

满穗这些年去了很多城市,临近五年之期的约定,就流浪到了洛阳。

崇祯十年,明廷洪承畴、孙传庭围剿李自成于陕西潼关,起义军全灭,李自成生死不知,良也一样。

满穗想过,也许良早就战死了,明廷的围剿一次比一次残酷,起义军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就像是合并起来的土匪窝,分赃不均就会掀桌子互砍。

也许良在和明军的战场上死了,也许良被友军背后捅了黑刀死了,也许良武艺太高被同队的人嫉妒出卖死了,也许良在潼关被围剿死了,和李自成一起抛尸荒野……被野狗吞食,被乌鸦啄食,被饿鬼煮食,被明军片成肉片,被官军挑着头颅成为战利品……

满穗一闭眼就是良的各种死状,明明是自己的杀父仇人,明明恨不得他死无葬身之地,却为何害怕听闻他的死讯?就因为五年前瀍水河边许下的诺言?

是,一定是的,这不是担心,是我想亲手杀了良。

满穗如此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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