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街铺子,后院。

“我想学厉害的招式。”云卿道。

“你没内力,只能学个半吊子。”朝露将一块块玉石擦干净,按次序摆在一排排柜子上,“再说那把剑不是有剑魂护体吗,你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那把剑我送给别人了。”云卿道。

“送给谁了?”朝露问。

“慕容璟,我……我怕她有危险。”云卿吞吐道。

朝露放下手中的东西,凝视着他道:“那你就不管自己死活了?”

云卿怔了一怔,眼神有些飘忽不定:“我知道你本事大得很,不止会武功。”

朝露将手里的湿布一甩,双手抱胸道,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你不会是想学那些东西吧?”

虽然没挑明,可两人都心知肚明。

“对,威力越大的越好。”

“我可以教,但后果你也必须知道。”朝露道,“而且,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要用。”

云卿绀青色的瞳孔中闪出了点点星火:“师父放心,徒儿明白了。”

“还有,”朝露补充道,“那猫你好好养着……”

“好。”

*

对于朝露这个人,云卿有太多看不明白的地方。

比如她从哪个西域商人那儿买来如此多成色上佳却价格低廉的玉石?

比如她那高于景阳教的剑术和凌驾于离尘教的柔术从何处习得?

比如她为何能一卦算准他与薛灵沢结怨甚至即将遭遇刺杀?

比如她留给他的剑上怎么会有剑魂……

可是不论他直截了当地逼问,还是意有所指地暗示,朝露不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话题,就是装傻扮死人,搞得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长此以往,他不得不放弃探寻眼前这个女孩不为人知的过去。

渐渐地,他将自己的好奇压在了嗓子眼里,却种在了心里。

相识四年,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拔高,长开,当然不止他,他身边的人都在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发生着变化。

可朝露,时间对她而言仿佛不存在那般,这么些年,她的身形,她的容貌,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改变。

初见的时候他十六七,她也十六七,方今他二十二一,可她还是十六七的模样。

以至于原本应该比她小几岁的云柔在那日见到她后也开始不确定她们到底谁更大一些。

随着那好奇心的生根发芽,云卿在满腹疑惑中,开始有了猜测,一个唯一能解释这一切却荒谬至极的猜测。

*

昭宁元年的麦月,他以探望外祖父为由,在两名护卫的陪同下去了一趟临安。

临行前,他告诉朝露,他一直有一件弄不明白的事情,谜底就藏在临安,也许归来之时便是真相大白之日。

朝露张了张嘴,没有说话,眼神里却闪过一丝释然,只是若无其事地嘱咐了他一句注意安全。

马车载着青年,踏过繁华的长街,踏过泥泞的沼泽,踏过冰封的河流,踏过茫茫的荒野,一路向着东南而去,一里一里地逼近临安,逼近他企盼已久的答案。

“外爷。”他跨入了一别经年的萧府,一切还是从前的模样,老人坐在槐花树下,身着裘皮大衣,虽年近花甲,可仍神采奕奕。

见到他来,老人心中大愉,吩咐后厨准备了一大桌子山珍海味。

酒足饭饱后,他陪着老人坐在院中,在一通家长里短的闲聊后,他故作不经意地问道:“外爷,您记得当年救您的仙人吗?”

老人微微迟疑了一瞬,沉思过后,道:“记得,怎么不记得,那日我遇上她时,她受了很重的伤。我以为修仙之人都是金刚不坏之躯,但转念一想,能伤得了仙人的,那便只有更厉害的仙人了。我本以为她活不了了,却不忍心由着她死去,就死马当活马医,将当年先皇赏赐的一株仙草让她服下,没想到她竟然奇迹般地好转痊愈了。”

“后来呢?”云卿问道。

“后来她,教授了我一些简单的仙诀,还留了两根白玉簪和一颗仙藤种,说虽然这些东西在仙界不过是寻常之物,可在凡间却能派上大用场。”

“所以那白玉簪,就是我和云澜所佩戴的这两只?”

“嗯,而那颗仙藤我给了洛儿,让他种在了纪府的院中。”

云卿终于明白了萧洛为何如此关注那棵常青藤,也终于知道了为何这棵常青藤在凛冽的寒冬中从不显颓势,因为它的每条经脉中,都充盈着仙气。

最后,他终于鼓足勇气问出了那个问题:“那您还记得那仙人长什么样吗?”

老人想了想,道:“看模样是个十六七的姑娘,可仙人都是长生不老的,究竟多大,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或许已经几百岁了吧,几千岁也不是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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