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马蹄疾踏,车轮子曳地的吱吱声在旷野中显得尤为清晰。
“殿下,这皇陵那么大,我们如何找。”御马的车夫问道。
大周的皇陵分为帝陵,王陵,侯陵三等,足足绵延数十里。
十座帝陵从西到东,从南往北,形成巨大的流动矩阵。
初代天陵,二代太陵,三代平陵,四代英陵,五代献陵,六代和陵,七代安陵,八代庆陵,九代永陵,十代昭陵……
云澜思索一瞬后,命令道:“去永陵,快。”
*
侍卫全数涌入了地宫,永陵入口已无人驻守,御马的车夫通过打斗的痕迹和斑斑的血迹判断出这就是他们要找的目的地,云澜不等侍卫搀扶便跳下了车,直直往里冲去。
映入眼帘的一幕,使他失了神。
怔怔地望着那卧倒于楠木棺盖的彩绘石像,上面是哭到晕厥的云柔,下面是永恒沉睡的纪妍。
云卿踉跄地挡在云柔跟前,伤口的血将青蓝色的丝袍晕染得触目惊心,他一手紧握着长剑,一手撑在一旁的石柱上,一缕殷红的血从嘴角向外溢出。
在看到云澜的那一瞬,云卿煞白的面容浮现出一丝释然的笑意,整个人如同散了架的积木般倒了下去。
“夜闯皇陵,使用妖术,给我就地正法。”统领的侍卫见云卿昏死过去,再无抵抗能力,手一招,下了诛杀令。
一名轻功颇高的侍卫应了一声后旋身朝云卿飞去,拔出长剑,眼见就要手起刀落。
云澜蓦地回过神来,声嘶力竭道:“住手!”
众侍卫愣神,齐刷刷地回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男子。
“你是什么人。”一侍卫神色一凛,冷然道。
这些驻守皇陵的从小就侍卫远离皇城,常年驻守于此,两耳不闻京中事,向来只认牌不认人。
正当几名侍卫拔剑向着云澜冲去时,为首的统领从那袭朱红色的袍子中隐隐地猜出他是皇室中人,喝止住那些侍卫的前进的步伐。
一侍卫仍没有反应过来,直接冲眼前人高喊道:“又来了一个送死的。”
只见眼前的男子从袖中缓缓掏出一块纯金的令牌,上面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七尾赤凰,见此牌者如见长帝姬。
从那六尾朱凤袍和这长帝姬令牌中,侍卫们纷纷意识到了眼前男子的身份,齐刷刷地抖落了身上的武器,卸甲下跪道:“参见长帝君殿下。”
云澜咽了咽,肃声道:“你们可知罪?”
统领道:“臣以守卫皇陵为己任,今日这二人夜闯皇陵,扰了凤君殿下和各位大人的在天之灵,还请长帝君明察。”
“那你可知看守失职之罪和诛杀朝廷命官,贵族外戚相比,哪个罪更重?”声音中不含一丝温度。
“臣不明白殿下此话何意?”统领的话语弱下去了大半,“那男子只说这女子是他妹妹,是纪尚宫的女儿。”
云澜还未开口说话,一旁的女官便呵斥道:“我看你们是守皇陵把脑子也守没了。纪尚宫乃贵太君的姐姐,长帝君的姑母,她的女儿便是纪氏少族长,昭阳大帝姬的表姐,吏部正六品的朝廷命官。”
众人一听,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那名轻功很好的侍卫方才差点杀了云卿,怯生生问道:“那这男子是?”
“他与本宫是双生子。”
短短八个字,那名侍卫已经瘫倒在地,大口地喘着气,庆幸方才自己出手没有太利落,不然这条命哪怕是诛了九族,他都赔不起的:“小的不知,还请长帝君恕罪。”
侍卫跪了一地,连连求饶命。
云澜转身示意,两名侍女上前将云柔从棺盖的石像上抱起,一名护卫抱起云卿,向着地宫外行去。
两只猫踉踉跄跄地跟了上去,步履有些蹒跚。
云澜淡然地转身,命令道:“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若有人透露半分,本宫绝不轻饶。”
“是,是。”侍卫们连连应声道,擦着额头的冷汗,宛若劫后余生。
他本不是贪恋权力之人,甚至有些厌恶长帝君这个身份,也不喜利用身份施压。直到今日,他平生头一次生出了有权力真好的念头。
即使他再也不能做他身后那名执剑而立的少年,但至少这种权力,可以化作曾经的那柄剑,为他抵挡未知的风雨。
*
马车向着帝姬府一路行去。
昭元正等在门口,神色焦急。
“怎么样?”看着两人衣衫上的斑斑血迹,她内心陡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云澜顾不上回答她,追着抬着云卿的护卫和大夫就往府里冲去。
一旁的女医官对着昭元行礼道:“云柔小姐只是皮外伤,昏厥是因为悲伤过度。只是乐渊大人,虽只有背部和胸前几道不深的刀伤,可气息非常微弱,脉象紊乱,五脏六腑都受了重创,怕是凶多吉少。”
*
屋内,塌边。
“殿下,乐渊大人虽无外伤,可筋脉尽断,除了心跳和最后一口气,五脏六腑已无生机,臣等无能,还请殿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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