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刻不歇,窦娘子虽是女子,但却是武夫,不像周重七只是个孩子,还受了伤。

天渐渐晚了,周重七再不顾窦娘子的催促,累坐在了地上。

他走不动了,身上的伤不允许他这么个孩子奔走二十多里前往青满城。

“小心宝珠!你个杂种!”

见周重七直接坐在地上,窦娘子顿生怒气。

周重七艰难地摇摇头,“我不走了,让我歇一歇,我实在没力气了。”

“没力气?好啊,你把宝珠给我,我不杀你,你就在这里歇息如何?”

窦娘子挑笑着,但周重七闻言又握紧了手中那颗被鲜血染红,早不再透亮的宝珠。

“小杂种!”

窦娘子见状再次骂了一句,也寻了一棵树靠下:“天马上就要黑了,休息一刻,等月光出来我们再走。”

得到同意,周重七终于松了口气。

这一天他身心俱疲,神经紧绷让他实在没有了一丝力气。

若非后背伤口里的细小石屑刺痛无比,此刻的休息怕是真能睡去。

窦娘子则一直盯着他,心头思绪万千,回往生平,当真是没遇见过这般小人儿。

仅凭马贼屠村抢物,便能借此与自己周旋到现在,心智成熟的不像是个孩子,哪怕是自己与之换位,恐也不能做到此步。

可她哪里知道,周重七已经死过一回,这是第二回了。

窦娘子想着想着,眼眸一转。

当今大铭国与丘国大战,青满城乃大铭国边防之城。

青满城城守派兵支援前线战事,几战下来死伤惨重。

原本青满城对周围帮派势力牢牢打压,若不是这次战事伤筋动骨,刀马寨那些人也不敢去离青满城不远的村落里杀人抢宝。

如今青满军元气大伤,就算知道是刀马寨屠了村,战事在前,也无力去管还在城外的马贼寨子。

而窦娘子所在的青门帮则是实实在在的据地城内,每年都要向青满城官府交上大量的保金。

就算现在青满军都去打仗了,青门帮也不敢造次,毕竟青满城可是朝廷的地盘。

故而青门帮内得知刀马寨人的这次行动,也只是派出了窦娘子一人,外加一张血刀气符咒。

行迹隐秘,窦娘子武力不俗又有血刀气符,本是十拿九稳。

只要杀光所有人便无人知道最终是青门帮得利。

但现在,却没想到冒出个周重七。

窦娘子哼了一声。

“小崽子,你本是要随那些女人孩子一起被马贼卖掉的。但现在他们都死了,你却活着。姑奶奶觉你不错,想不想以后……”

窦娘子话未落定,那边的周重七倒地昏了过去。

流血,疲惫与饥饿终是击倒了一个八岁的孩童,哪怕他就想活着。

窦娘子走到周重七跟前,掰开了他还紧紧握住宝珠的手,眼神已然凶狠。

“哼!现在由不得你想不想了,跟姑奶奶我耗到现在,不从你身上捞点好处,姑奶奶我就不叫窦娘子!”

“嘿,说不得这还是你的福分,你以后只怕还要好好感谢姑奶奶我呢。”

周重七后背的衣物破烂不堪,窦娘子只好抓住他的前衣,就这样提着,趁着微微月光朝青满城而去。

一路颠簸,周重七终是醒了。

醒来后他发现自己躺在了石板地上,后背的伤势引得他龇牙咧嘴。

轻轻地侧个身后,周重七心底拔凉一片。

他自以为的最大倚仗没了,那颗宝珠不在手里了!

“深更半夜,何人在敲城守府门!”

一阵开门声后,一名穿着甲胄的士卒从城守府里出来。

随后两个、三个,共十多名士卒在府门石阶上列成两排。

待士卒站定,一位同样身披甲胄,但明显不同于这些小卒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此人便是青满城城守兼将军大人。

他身上的甲胄似乎还能看见血渍,刀痕繁布,此刻正满眼厌恶地盯着敲门之人。

如今大铭国与丘国交战,青满城位居边境,出兵出力,便是时下夜间青满军们也不敢也褪去甲胄。

只要前线急报来传,刚刚退下的这批疲惫将士就要再次冲锋上阵。

敲门的人,城守大人自然认得。

本以为是该死的前线士卒,没想到是更该死的青门帮人。

“你找死!”

城守大人怒不可遏,前几天才从前线下来,几天安稳日子都没过。

甚至因此战唯一的儿子也死了,如今正是胸中积火。

你窦娘子这时来扰,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面对城守大人的怒呵,窦娘子赔着笑脸,用讨好地神色道:“陈大人,您先消气,小人今晚是给您带好消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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