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惊呼声,随后,景迟连滚带爬地进来了,两鬓边的汗珠在日光下闪烁着。
“今天是小姐出嫁的大日子,你胡言乱语地作甚?”绿芜见景迟的模样甚是狼狈,不由得打趣道:“怎么,齐王府来的阵仗把你吓傻啦?”
“可是接亲的队伍到门外了?”卿凤舞细细地端详着镶珠的彩冠,金穗子般的流苏绽放着熠熠的光芒,煞是好看。
“是——”景迟话没说完,指了指西厢院:“是二小姐——她出事了!”
“何事?”卿凤舞淡淡地应着他。
西厢院里住着的那一位,卿九思,相府庶女,乃是卿丹书的妾室所出,平日素与卿凤舞交恶,并无情分。
“二小姐在屋里悬了三尺白绫,青禾、青阳和青梧都拦不下,这会儿正闹着!”景迟说。
“她这是存心跟您作对呢!”绿芜气不过,汹汹地架起来:“我去问问她到底要闹哪出!”
“你去了也不管用。”景迟一把拉住绿芜,为难地望着我:“这事得大小姐出面。”
“与我何干?”卿凤舞转过身。
“听说…二小姐…她…她与大公子是旧识,交情匪浅…”
“哦?他们是哪样的交情?”
卿凤舞闻言,轻飘飘地笑了笑。
她六岁那年,生母人在异乡抱病离世,赵氏在府中的地位扶摇直上,而卿九思处处与她作对,从南下来的荔枝到初秋的桂花糕,一支钗、一个镯……只要父亲带给卿凤舞的的,她卿九思全要。
这桩亲事乃是当今圣上所钦定,难不成她还能抢得去?
“青禾说,二小姐她已有了大公子的血脉,不曾想今日出嫁的是大小姐您…她…她……”
“这?!”绿芜惊得不轻。
“………”景迟也不敢声色。
卿凤舞将如火的嫁衣缓缓地褪下,就像丢掉一张无用的皮,接着把彩冠慢慢地搁到漆盘里。
“绿芜,将这身衣裳收拾下,便送了去西厢房罢。”她指了指地上一滩红,它像一朵开得颓败的花。
“小姐……”绿芜迟疑着,不敢着手:“您…您不嫁了?”
“这穿过的衣裳我且不要,何况她用过的男人。”卿凤舞嗤之以鼻,抬起手将屏风上的罩衫取来穿好:“绿芜,景迟,我们走罢。”
“可…圣意难为…小姐您…”
绿芜欲言又止,不敢多嘴,她晓得自家小姐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
“谁捅的窟窿,天塌了,就由谁来顶着。”
卿凤舞扶了扶山丘般的高髻,那支玲珑的金步摇也脆脆地响着。
“小姐,去哪?”景迟问。
“…………”绿芜摇了摇头,挤眉弄眼的,让景迟莫多问。
“自然是去给西厢院的那位送贺礼了。”卿凤舞说罢,已走到院里了,借着秋日里绚丽的日光,观望着假山池中的游鱼,撒下一把鱼饵,轻松惬意地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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