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嗫嚅着,肩膀剧烈颤抖,幅度越来越大,直至整个人倒在我身上,双手攥紧我的衣服,泪水如动脉中的血液般汩汩涌出。
一瞬的彻底决堤。
“姐姐……”
“姐姐……我好累,我真的好累……”她崩溃地抽噎着,断断续续,撕裂而喑哑的悲鸣在寂静中占据我的全部,“我从来不知道能有这么累……根本就没有别的办法啊!”
“我不想死,我才十四岁啊!我也不想……可是我怎么办啊!”
耳边是阵阵呼啸的风声和金属摩擦般的耳鸣,我犹豫着伸手将她圈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不知不觉间,我的眼眶竟也有些发热。
“现在太冷了,我们到了明年春天再来好不好?”我尽量放缓声音。
怀中人剧烈颤抖着,大口呼吸冰冷的江风,用力点头。
“所以,现在我们回去吧。”
我们全身的衣物都被江水浸透,沉重而湿凉,但当我们互相搀扶着回到岸边时,却再一次感到莫名的轻松。
心中仍是满溢的悲戚酸涩,却莫名增添了些漂浮着的安定。
“其实,我也十四岁。”我轻声开口。身旁的女孩却有些惊讶,双眼闪烁着望向我,“你看上去至少有十八岁了。”
“是吗?我这么显老?”我不禁哑然失笑,复杂的心绪上又浮了些跳脱的色彩。十八岁并不老,但在十四岁的小女孩看来,还算是非常遥远。
听到我的问话,她亦是粲然一笑,明媚得像是已将晦暗的灵魂碎片留在冰冷的江底。
“没有啦。”她昂首望向天空,轻轻回答,“大概是因为你的眼睛吧。”
“很漂亮。”她想了想,又补充道。
“那送给你?”
“诶?”她似乎有些被我吓到了。
我轻笑一声,从卧在岸边大石上的外套中取出一件东西,递到她面前。
是一条黑色编绳的项链,仅有一颗球形吊坠,黑亮又带点褐色,泛着流光,像极了我的眸色。
她有些犹豫地双手接过,轻声道谢,又摘下自己颈上戴着的项链轻轻放在我手心,“那我们交换。”
手心一凉,心中却一暖。
很小巧的红色编绳银铃铛,后来被我保存在郊区老宅,和父亲的遗物放在同一个抽屉里收藏。
似乎是心有灵犀,我们彼此都没有再多问什么。
到最后,我也忘了是怎么和她道别,又怎么回到家中的。总之,我再也没有过和那晚一样的念头。
我莫名其妙地又振作了起来,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过往和将来,不太顺利地从被迫的停滞中重新抽身,向前看,向前走。
可我所有的情感似乎和那夜似梦似幻的倩影一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有恒久固化的压抑。
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活了下来。
时至今日,我仍会想着要再见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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