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在快速地下坠,他又回到了尖叫棚屋。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回到了濒死时刻,紧接着,他看见波特在倒退,自己重新起身,纳吉尼的蛇头越来越远,黑魔王的嘴巴在快速地张合,他们退出尖叫棚屋……

西弗勒斯看见了人生的倒放。

漫长的时间回溯将恶果一个一个掐死,死去的人一个一个睁开眼睛,那些无可奈何的袖手旁观和无可避免的赴难牺牲被一一消解,化作虚无,再无痕迹。

西弗勒斯正在亲眼目睹逐渐消亡的过场,无法触及的遗憾此刻近在咫尺,他变得开始期待,倒放再晚一点结束,回到他听见那个预言之前……不,或许可以再晚一点……

他被困在倒流的时间里足足过了八年,藏身在黑暗混沌的沼泽中,即便将要被溺死在这日复一日的孤寂时,西弗勒斯仍然在心底抱有着一丝救赎莉莉·伊万斯死亡的顽固希望。

从1981年万圣夜的那场噩梦开始,忏悔就是支撑着他余生的为数不多的情感之一,而这种情感在棺材般密封的空寂中又被无限放大。

时间就在这痛苦才褪去,幸福还未到来的档口乍然停滞了,大梦初醒。

空气中浑浊的微尘在窗帘罅隙间投过的淡光下游移,房间的角落里是杂乱狼藉地堆叠着的书籍和手稿,熟悉且厚沉的草药味和地下室的潮气萦绕在他鼻尖。

西弗勒斯猛然从床上坐起,错愕地四下环顾——这是他的魔药学办公室!

如同平地一声惊雷,走马观花般的记忆一帧一帧飞速闪过,灵魂重归肉体带来的巨大信息量,是大脑几乎无法负荷的工作强度,西弗勒斯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耳鸣伴随着头痛夹枪带棒地攻击着他。

这具软弱的身体宛如一颗被蛀空多年的牙,轻而易举就被痛感碾碎。

他休息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回忆起刚死去时见到的金光下的海。

西弗勒斯无法理解那个女人口中的“复活”,那是一种闻所未闻的魔法,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攥紧拳头,再放松,循环几个反复,不真实感才缓缓消失。

这个诡诈,失控,充满谎言和毒物的世界,他又回来了。

眼下无疑还有更重要的事,西弗勒斯从自己的手稿,学生作业以及八年来时不时看眼日历中确认了目前的时间,是六月中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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