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澜在后面瘫坐着,在空间允许的情况下,他尽可能的舒展着自己麻木的双腿。他几乎是到达后座后就立即睡着了,这让我越来越羡慕他处理压力的能力——几乎在任何情况下他都能保持不慌不忙。
“所以...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段云飞打着哈欠问。
“开车的人是你。”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疲惫地朝我笑了笑,然后看向前方的铭牌。
铭牌上面清楚的标志着——距离春城还剩十千米。
“是啊,可是我们不是在找你....”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在失散多年上加重了语气,“失散多年的弟弟吗?”
我懒得理会他的戏弄,把头靠在头枕上眼睛看向窗外。
他翻了个白眼。“你知道我的意思。”
“你弟弟叫什么名字?”段云飞接着问道,他的目光回到路上,不再看我。
“程嘉明。”
“你怎么从来不提他?”
“你想让我说什么?”我抠了抠牛仔裤上的一根因磨损而露出的绳子,心不在焉的回答他。我的目光穿过车窗望向外面的道路。夜色中偶尔经过的路标显得格外清晰,像是在嘲笑我的渺小和无助。
“我不知道。随便你。”段云飞耸了耸肩。“我只是觉得很奇怪,他对你很重要,他也是我们踏上旅程的原因。但除了你总是强调你必须找到他之外,你从没提起过他。”
“我没有强迫任何人和我一起去找他,”我冷冷地说,找到我弟弟并不会给他们带来任何的直接好处,但他一定会被带到最安全的地方之一。我侧过脸看向段云飞,“去隔离区对你们也有好处。”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叹了口气,好像很苦恼。“我只是很好奇...我们为什么要去做这件事?你为什么要去做这件事?”
“他是我弟弟。”我看着他,试图不带有任何情绪的说出这句话。说完后,我重新看向窗外。“如果是你,你不会这么做吗?如果你爸你妈没死,你不会这么做吗?”
段云飞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他小声地说,“你知道吗,我有时候会梦到他们…”
他的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见。
“你呢?”
我被他这个问题问得有些惊讶,我记得从没告诉过他我父母去世的事,但很快,我反应了过来——我孤身一人,带着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女孩,而我们身边没有任何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成年人。
“他们是怎么…”段云飞的下半句话并没有问出来。
而我也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目光穿过挡风玻璃望向前方无尽的道路。段云飞坐在我旁边,他并不知道我内心的挣扎。我从未告诉任何人,是我没能及时救出父母,让他们成为了丧尸的食物。我的父母、他们因我的一时愚蠢而死,而我现在只有嘉明了。我知道,不管前方有多少困难,我都要坚持下去,直到找到他为止,直到确认了他是安全的。
沉默了几分钟后,段云飞再次开口。
“那你跟我说说他吧。”段云飞挑了挑眉,他带着关切的目光透过车内后视镜撞入了我的眼睛。
我看了看他的侧脸,然后又看向了后视窗,确认后座的每个人都闭着眼睛,大概几分钟之后我开口回答他。
“我们一起度过了一切。”
一想到嘉明,我的胸口就会发痛。我必须保护好他,这是我活下去的理由,也是我赎罪的方式。
“他很懂事,和大多数孩子相比他勇敢、也聪明得多。我从来不需要提醒他跑或告诉他躲起来...”
“你们是怎么走散的?”段云飞接着问。
“他病了。”我深吸了一口气,浑身颤抖,用力咽了咽口水。“他一直在隔离区的医疗中心。然后丧尸袭击了那个地方....他被疏散了。”
“病了?”段云飞像是在喃喃自语,“很奇怪他们会带着一个生病的孩子逃跑.....”
段云飞瞥了我一眼,我低下头,没有回答他。他不像郑宁宁,他已经成年了,很显然他知道我在隐瞒着什么。正当我还在纠结是否要告诉他全部的真相时,他停止了追问。
“休息一会儿吧。”段云飞的话没带任何情绪,“一会儿还需要你开车呢。”
“不用了,我还行。”我轻声说道,尽管我的手指在颤抖,心跳加速,但我不想让他担心。
当太阳从地平线升起,车窗外的天空逐渐亮起来时,段云飞朝我笑了笑,阳光几乎把他的脸庞描绘成金色。我感觉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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