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去暑,已是新秋。

褚公馆的庭院里,杨柳、梧桐、榆树都已呈露出鹅黄的淡色来。树上的落叶不时簌簌地飘下。

庭院正中的池塘里,清香沁人的红荷已经完全凋谢,只剩下残零的荷梗,似鱼栅一样的立在那里,庭院内满目秋色。

褚洪昌的书房里,褚洪昌敞开着军衣,手又着腰,在听电话。不一会儿,他怒气冲冲地用力摆下电话筒,嘴里在乱骂着。

站在旁边的半阴面看出他不高兴,忙问道:“什么事?”

“他妈的,这次协助大佐下乡扫荡,真是活见鬼,一下去,就被游击队团团包围,好象人家是装了口袋在等我们,我一个团倒被折伤了整整两个排,现在翻译副官传佐木一郎大佐的话,说有内奸,怀疑我的团里有奸细,要我追查。”

半阴面冷冷地在一边说:“这倒蛮讨厌。”“不管它。我折了两个排的弟兄,还没向他算账,现在反倒查到我的头上来了。”褚洪昌说到这儿,点燃了一枝日本香烟,抽了一口,带几分埋怨的口吻:“这老头子,就是耳朵软,不知又听了什么人的鬼话-

“司令身边的那位翻译副官看上去好象有点少年得志,盛气凌人,会不会从中......半阴面转动着那双犀利的鼠眼思索着。

“这小子后台硬,听说是汪精卫主席那儿派来的。”

“他有点不把你放在眼里。”“嘿,总有一天要叫他看看我的厉害。”褚洪昌说到这儿,突然口气婉转地问半阴面:“我出去扫荡前拜托你的事一-”

“大少爷是指--”“谢雪梅。本来限你三日之内给我回音,现在我出去了一个月,你总该......

褚洪昌一提此事,半阴面的马脸不由拉得更长,心里在盘算,如何告诉他呢!如说出真情,他必定大发雷霆,如不讲,这种事也瞒不过去,想来想去,也只好硬着头皮说:“实不相瞒,你走后,我又去谢雪梅家劝说,这老太婆当时一口答应,谁知她们存心作弄人,暗地里却结婚了。”·

“结婚?!”禇洪昌怒拍桌子:“和谁?”“您先别发火,是和芙蓉花样店的剪纸唐。”“我不管他姓什么,你是怎么搞的,这一点事都办不好!”

我......我也是上了这些刁民的当!”“

“派几个弟兄把这个剪纸化子抓起来,再把这个谢雪梅给我请到公馆里来--”

半阴面一听,吓了一跳,这件事可不能随着他乱来。剪纸唐和雪梅都是褚经理的红人,是褚经理的两颗摇钱树,万一出点乱子,可吃罪不起,他忙和颜悦色地劝说着:“大少爷,您先平平气,有些事您还不清楚,这剪纸唐是芙花样店的台柱,就靠他剪新鲜花样,那个谢雪梅是芙蓉刺绣厂的一根针,外国人就喜欢她的绣品,你这样一来,怕是经理--”

褚洪昌正在火头上,哪管这些:“来人哪!”声音刚落,两个腰间挎着左轮枪的警卫,已站在他的面前。

褚洪昌忙下命令:“你们立即跟随大管家去把剪纸唐和谢雪梅都给我抓来!

半阴面还想劝说,褚洪昌理也不理,倒在沙发上抽起烟来。

半阴面心里在嘀咕:真是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他没有办法,只好带了两个卫兵走出房来。

半阴面满脸焦虑,这件事如不禀示经理,将来出了事,自己可担当不起,事不凑巧,经理去省里,还没有回来,这叫他左右为难,真象一只热锅上的蚂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行。如现在不听大少爷的使唤,他发起脾气来,说不定我这把老骨头也得送掉。想到这,觉得事到如今,也只有从命再说了。万一出事,让他们父子俩人去龙虎相争吧!

半阴面有气无力地带着卫兵刚走到门口,就见一辆崭新的黑色包车停在那儿,半阴面一见这辆车,鼠眼就发光了,这是经理的包车,说明经理已经回来

了。

褚乃盛刚从省里三井洋行那儿回来。半阴面象遇到了救星似地,忙笑脸迎上去:

“经理,你回来啦!”

褚乃盛点点头,他忽然看见他身后两个卫兵,手里还拿着绳索之类的东西,诧异地问:

“上哪儿?”

半阴面忙显出为难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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