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庭院来到客厅,宾主落座过后,阿佳妮以临风城商会贸易代表的身份,跟姐夫谈起了生意。

临风城地处内陆,盐矿稀缺,每年都要从威普顿进口大量海盐。

从临风城到威普顿的铁路线,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运输海盐而修建。

阿佳妮带着任务来到威普顿,首先要把去年签订的两百吨海盐期货合约交割。

两百吨海盐差不多要装四节货运车厢,运回去上缴国库,属于官盐。

专列还有两节车厢,空置而归就太浪费了。

保罗建议小姨子自己出钱,多买一百吨海盐,装满那两节空车厢。

“今年威普顿的海盐行情不太景气,市场上的现货和期货价格差不多,你在我这里还能拿到更优惠的折扣。”

“海盐最大的好处是耐储存,你把这一百吨上等海盐运回临风城囤积起来,找新闻界的朋友发文章炒作一下舆情,比如预测威普顿晒盐场受海啸威胁,恐将长期停工歇业,很容易就把价格抬起来。”

罗夏在旁边听到保罗出的主意,老实说没啥新意,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能这样操作。

通过新闻舆论炒作食盐价格,调用军列运输上百吨货物,不是光有钱就办得到的。

更何况食盐在临风城属于受到严格管制的专卖品,没有王室特许的经营执照,敢卖一克盐都属于违法行为。

阿佳妮有钱、有权、还有特许执照,不介意利用公务出差的机会顺道赚点私房钱,于是爽快的接受了姐夫的建议。

保罗承诺帮她争取最优惠的价格,半个月内装车。

相应的,保罗所属商会从临风城进口谷物的合同,得请阿佳妮帮忙争取优惠条件。

威普顿所在的沿海地区,本来就风大,再加上常年人工降雨,土壤层淋溶严重,不适合种植谷物,粮食只能依赖外部输入。

为了确保粮食安全,威普顿采取两条策略。

首先是加大对翡翠岛的殖民力度,力图将那个物产丰富的岛国打造成威普顿的粮仓。

翡翠岛出产的谷物,七成以上输入威普顿。至于当地农民,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里,只能靠吃土豆维持生活。

威普顿的第二条粮食保障策略是与临风城订立盟约,保持紧密的贸易关系,相互给予关税优惠。

临风城地处鲁特河口,城外就是土壤肥沃的河岸平原,上千個附庸村镇都以农场和牧场为主业,缴纳农牧产品替代税金。

每年秋天都有海量的谷物汇集于临风城,十二万城市人口根本消化不完,大部分谷物用来出口,最大贸易对象正是威普顿。

两大城邦的自然禀赋和优势产业恰好互补,再加上同属元素文明体系,肤色、语言和文化传统均有相似之处,很自然的结为亲密盟友。

虽说是名义上的“兄弟之邦”,其实临风城的权贵普遍对威普顿存有戒心。

罗夏不止一次听侯爵府的客人们闲谈时庆幸临风城与威普顿相隔甚远,两邦之间没有虫洞直接相连,否则好战成性的威普顿人,保不准就把“兄弟之邦”列为下一个侵略目标。

就像当初威廉三世下台之后流亡翡翠岛,受到奥辛王室的庇护,还娶了国王的妹妹;而当威廉三世复位成功,时隔不久就打着帮大舅子镇压异教徒的旗号进军翡翠岛,然后就赖着不走了,开启长达百年的殖民史。

临风城的人口和军事力量均不及威普顿,所以打心里害怕“兄弟之邦”捅自己一刀。

这种忧患意识主要存在于权贵阶层。

罗夏是平民出身,据他所知,临风城的平民百姓反而不怎么害怕被威普顿吞并。

反正谁当老爷他们一样得打工纳税,无非风塔换成人工降雨发射台,照样过日子。

“保罗,阿佳妮,坦率的讲,我可不喜欢你们在家里谈生意,把我的客厅搞得很市侩。”梅格夫人委屈的对丈夫和妹妹说。

罗夏看出梅格夫人故意在丈夫面前撒娇,当着妹妹的面显示一下自己的家庭地位。

保罗无疑是一位能屈能伸的大丈夫,老婆大人一发话,立马收起自己那套生意经,拿起摆在客厅最显眼位置的那本书,热情洋溢的向客人们介绍老婆大人的新作。

罗夏怀着好奇翻开这本推理小说。

第一印象是文笔奇佳,故事娓娓道来,没有刻意炫耀华丽的辞藻,但是词句读起来就是让人觉得很舒服,肉眼可见的叙事天赋。

推理小说的惯例,开头总会把出场人物都列出来,附加人物插画和简要介绍,方便读者在阅读过程中翻回卷头,按图索凶。

罗夏简单看了一下出场人物介绍,发现小说的主角人设还蛮讨巧的。

主角费雪小姐的父亲是一位高级警官,费雪的公开身份是记者,帮父亲调查疑难案件,最后总是以父亲的名义结案。

费雪小姐的男友是英俊稳重的富商,对她百依百顺,为讨女友欢心,不惜一掷千金——这对梅格夫人来说也算是本色写作了。

女主经常需要借助男友的钞能力和社交地位,调查出身于上流社会的嫌犯,获得案情线索。

女主还有一个“脸蛋有多漂亮、灵魂就有多庸俗乏味”的妹妹,干啥啥不行,还总想跟姐姐攀比,结果次次闹笑话,在小说里扮演活跃气氛的丑角。

阿佳妮当然看得出来,姐姐小说里的“妹妹”是讽刺自己。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索性当着众人的面冲姐姐开喷:

“某些人写了几本推理小说就飘飘然了,以为自己跟书中的侦探一样机智,其实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幻觉,你要是真有侦探的头脑,怎么不在现实中破几个疑难案件显摆显摆!”

梅格夫人似乎早就做好跟妹妹短兵相接的准备,面对阿佳妮激烈的批评,只是云淡风轻的笑了笑,以怜悯的口吻轻松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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