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个位子站着也蛮让人觉得尴尬的,一个吊环下挂着两个人,面对面的情况下,想要保持足够的安全距离,那真是难上加难,稍微用力,免不了身体会亲密接触。有那么一瞬间,裘飞鹰因没有把握住重心,身体往前压,一张脸几乎贴到了周玉芳的发鬓,周玉芳耳边都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声和气息,极不适应,才要呵斥,没想到自己竟也犯了同样的“错误”双足无意中一交一绊,险些直接扑入他的怀里。两人都有些难堪,最后这一节谁都不提,相互给对方一个体面,其实主要还是给自己一个体面。

那边传来庞师爷的声音:“你们那儿处理得怎么样了?”周玉芳不急答话,裘飞英抢着说:“快了快了,您二位再坚持一会儿,我们这边就快打开门了。”周玉芳瞪着眼睛,冷笑一声没说话。裘求飞鹰知道她心里想什么,讪讪一笑,心想你讨厌我撒谎,我能理解,我也不喜欢这样做,但是总不能说我们这边什么事都干不成吧。

“再努把力。”他嘀咕着。

周玉芳憋足了劲往下拉,没空搭理他。裘飞鹰也在拉,不仅虎口被勒磨得生疼,胳膊也隐隐发麻。

“加把劲,你是男人吧,不说是健壮猛男,起码力气该比我大,别娘娘气的好像没吃饭一样。”圆环兀自不动,周玉芳又累又急,语气腾腾往上燎,充满了汹汹火药味。裘飞鹰大体知道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心想好男不和女斗,没回嘴顶呛,绷臂紧背咬牙拉拽圆环。他是真努力了,额头青筋挤撞皮肤朝外凸。周玉芳脾气暴躁,情急之下容易乱说话,但她不是眼瞎,也不会被猪油蒙着心思,冷静下来以后,其实也是认可裘飞鹰的努力。她没再埋汰抱怨,嘴里喊着“一二三”。裘飞鹰不知不觉间也被她带起了节奏,嘴里哼着同样的劳动号子。

且说这边郭婷玉虽然受到了庞师爷所谓“秀外慧中,一学就会,如插花穿柳,化烟雾为锦绣”的称赞,等真正操作烟杆之后,方才发现其难度和自己先前设想的完全不一样。连续不断地吸纳和喷吐烟雾,委实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既耗体力,又耗精力。想起先前庞师爷的表现,她不由暗暗钦佩这老爷子真有本事,接近耄耋之岁,尚能绵绵不断、滔滔不绝喷出那么多口烟雾,一口一摹,一喷一画,既能布置出烟墙,又能根据情况拉出烟栅栏,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庞师爷看她小脸涨得红扑扑的,气息变得不够均匀,皱起眉头,低声道:“丫头,知道你辛苦!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最压抑的,你多坚持片刻,只要那两个娃娃能够开启地墓主室的大门,我们顺利进入其中,就不用再担心这怪物作祟了。”接着,又说,“你看它,你累,它也累。你们年轻人不是讲究钢铁意志奋斗心吗?它若是鬼物,自然没有这种情操和觉悟。从主观层面来说,我们已经胜利了。”

郭婷玉情知这是老师爷憋足了劲给自己灌的心灵鸡汤,也得硬着头皮喝下去,别不屑于画饼充饥或望梅止渴,这种事情既然存在,总有其合理性和效用性。她咬着牙点点头,深吸一口烟,憋住了劲道,嘬圆了嘴巴,朝着前面一处被越逼越紧的饿死鬼破开的烟墙裂缝缓缓喷出。这一口悠长稳重,犹如滔滔江水涌钱塘,力道凝重挟千钧,便是庞师爷也忍不住叫了一声“完美”。

当然完美!郭婷玉未免有点洋洋自得,嫣然莞尔,不过也隐约感到胸口开始有点疼痛。她不知道这是运作过猛的负影响还是辟邪烟雾的副作用,心中惊疑不定,但正值和饿死鬼的危急斗争时刻,这种疑问不方便说出。庞师爷平时老眼昏花,现在洞若观火,察觉到她或有不适,提醒郭婷玉放轻松些,手中的烟杆别太用力托着,可以稍稍往下压点。郭婷玉按照他的指点去做,有用的,随着胳膊和肩膀负担的渐减渐轻,心口处的恍惚紧绷和窒闷感也相应缓解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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