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午时了,碧云湖附近丝竹管乐声、环佩铃铛声、人群熙攘声、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放眼望去,泱泱盛世一片繁华。

林溪心里莫名的一派慌张,急急跑去离湖区五十米开外的巷子里各个茅厕找了个遍,未见林正人影。想着可能是解完了手又跑去看热闹了,寻到了大草坪,许多孩子在放纸鸢。他曾给儿子做过一只蝴蝶纸鸢,在农庄的道旁飞过几次。知道他喜欢纸鸢,便在湖边所有放纸鸢的地方和孩子们中间寻找。孩子们都有父母陪着,落单的没几个,但父母在不远处看护着。

林溪将所能找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拉住路人就问“看见一个穿蓝布衫头扎蓝布的五岁男娃吗?”得到的皆是摇头,他的情绪已接近崩溃边缘。中年得子,视若珍宝,眨眼不见踪影,林溪无法平复情绪,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引来路人问:“郎君为何哭得如此伤心?”

林溪的脸已挂满泪水,哭的泣不成声,“我……我小儿……走丢了。”

博得大家的同情,大家也给出许多猜测:

“莫不是被人牙子拐走了?”

“会不会掉湖里了?”

“五岁的小公子若被人牙子卖了可就麻烦了。”

“今日这多人,孩子身边不能离人的。”

七嘴八舌的议论让林溪哭得更厉害了。大家见一个大男人哭得梨花带雨的甚是可怜,建议他去报官。

林溪脑瓜子嗡嗡的,适才听得有人说会不会掉湖里去了,愣怔了一下,忽地弹跳起来,又去了湖边,见人便问“看见有个五岁的小公子掉水里吗?”有人摇头他便多一分心安,唯恐有人说“看见了。”问了百八十人,都是摇头,他松气了。碧云湖静水流深,水深百尺,成年汉子落水不定会生还,况一个五岁的孩子。好在今日湖边平静,无人落水。

林溪拖沓着发软的双腿恍恍惚惚往摊子方向走,心里便想着,这会儿林正在哪儿玩累了兴许回来了,侥幸地想着走着,到了板车前,陈娘子一句“正儿你没找见?”将他拉回了现实,他倏然跌坐在地,嚎哭起来,“没找着……”

流萤愣住了。就这么会儿功夫,孩子不见了,天塌了。

陈娘子虽说是女子,但比林溪沉着些,遇事从不慌张。她扶起林溪,面露冷色询问他去找了哪些地方。

林溪哭丧着脸一一禀报。

“现今不是哭的时候,找正儿要紧。天黑之前务必要找到他。”陈娘子收捡着板车上的东西,见流萤心事重重,倒宽慰起她来,“正儿会找回来的,今日卖得差不多了,我儿是大事,你好生拿着钱袋子,帮着一起找找。”

“陈姨娘,我去给我们大小姐和萧大侠报个信,咱们一起找。”流萤将鼓鼓囊囊的钱袋子扎好口子,揣进怀里,急奔城门外。

高禖庙的盛况,以人多把戏多吃食多为甚,安清诺这边最后一撮花生也卖完了,准备收拾东西与父母会合,见流萤脸色愁苦跑得满头大汗而来,眼皮一跳,“跑这么急,出什么事了吗?”

流萤气喘吁吁地压住痉挛的腹部,“林……林叔的儿……子不……见了……”跑得急心着急,上气不接下气说完,把安清诺惊着了。

萧炜三两下收捡了东西,推着板车便走。安惠然抱着木匣子紧跟着。安清诺搀扶着流萤快步跟上。

城里的庙会亦是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安显荣和中年汉子穿梭在人群里搜寻着自己孩子的身影。

凡和安其琛一样大小的男孩,被安显荣都扒拉了下,此刻他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地位,他只着急寻找走散的儿子,那是他心尖上的人。

卖糖葫芦的中年汉子来自叙水庄的陆金宝,今日来卖糖葫芦,架不住小女儿吵着要跟来看热闹,便带来了。一再嘱咐不能乱动,就在跟前待着,卖完了糖葫芦就带她去看把戏买好吃的。

陆金宝这会儿急得心要蹦出胸腔了,胸口一阵绞痛,不得不捂胸靠在墙边缓劲。两个大儿子游手好闲的,劳力靠不住,女儿是他的软肋,他家娘子是个母夜叉,女儿找不回来,他一身皮也别想要了。

安清诺此刻很是后悔,肠子悔青了的后怕。后悔不该叫林叔两口来帮忙卖社饭,他们一家不来,就不会有儿子走丢这事发生。孩子找不着,她这辈子将活在愧疚悔恨中,不得安生。只有祈祷苍天看在她不忍踩死蚂蚁的慈悲善良的份上,保孩子平安无虞回来。

因要等着流萤报信带安清诺来,林溪两口子枯坐一旁。林叔哭的云里不知雾里,陈娘子见安清诺来了,此刻眼泪像开闸的洪水,哗哗直流。“安大小姐,我家正儿找不着了,这可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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