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年前,刚刚大学毕业的南希,站在学校门口的紫竹桥上,看着三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回忆着刚刚跟出租车司机发生过的争执,冲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想,总有一天,我要让这个城市接纳我。

这年,南希大四,像所有小城市来的学生一样,对未来生活一方面充满了向往,另一方面则充满了无力感。就像班主任吴老师说的那样,2006年的时候,她所有带的学生都会拿到不止一个offer,更不会怀疑自己能否留在BJ。而现在的毕业生,能不能找到工作都是未知的。所以她格外珍惜这次班主任推荐的实习机会,如果表现的好,就能留用。她所在的实习单位是一个国企,所幸同事都亲切随和,竞争压力小,工作也没那么忙。今天实习带教老师让她去送一份证据原件给合作的律所,因为要的着急,她午饭都没吃就急忙打车赶往律所。她所在的企业在西边,而律所在东边,照着BJ的交通状况,至少得打出40分钟的富裕时间。

一路顺利地抵达律所,快到的时候司机说,“我这是出租,你在车上扫码付了款再走吧。”“行嘞,我这就付您。”南希抬手扫码,正准备下车,显示支付失败。“姑娘,你这没付成功啊。”因为赶着去送材料,南希没来得及细想,“师傅,您看这样行不行,我现在着急到B座去送材料,我送完就下来还坐您车回去,到时候来回车费一起给您付。”“这……”“您看,我把我的手提包押您车上,我不带走,这回您放心了吧?”“那行,你快点啊,我还得接别的客人呢。”

材料交给律所前台后,南希马上折返回出租车上,“那我们还回刚才那个地方。”南希仔细看了下手机,才发现刚才没支付成功的原因是微信里余额不足,南希的工资卡又还没办下来,没有跟微信支付做关联。

这可怎么办?南希跟大学室友关系一般,她们都是大城市的女孩子,经常结伴出去旅行,而南希日常就是图书馆和自习室,这样的活动向来与她无缘,平时交流得少,现在贸然开口借钱,实在是为难。还是打给浩然吧。“嘟……嘟……”没有接通,硬着头皮再打一次,还是没有接通。

回程的路途异常难熬,南希一路如坐针毡,不知道怎么开口跟司机解释。“你这个姑娘怎么回事,怎么打车不带钱的啊……要不是我拦住你,你刚才就要逃单了吧,看着文文静静的一个姑娘,怎么这么心术不正啊……”“快要到了哈,你准备好手机和钱啊,来回的车费一起付了,这还没算我等你的时间呢。”

在司机喋喋不休的数落声里,南希又是气愤又是懊恼,脸都涨红了,快到的时候梗着脖子大声说“我……我现在付不了!您在这里等我,我上去找同事借钱!”本来刚来实习,跟同事们都不熟悉,但这会儿也实在没办法,只得跟前台那个年龄跟她差不多大的姑娘张口:“不好意思,我坐车忘带钱了,你能不能先转我,我等下上楼拿银行卡取了给你。”前台小杨倒是爽快,二话不说就给她转了钱。于是跑下去跟司机最终结了账,司机还是止不住地骂骂咧咧:“我今天真是倒了血霉了,怎么遇到你这么个人,现在的小姑娘真是差劲得很,差劲得很……”

南希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回到工位上继续办公。耳旁还盘旋着司机的咒骂,银行卡的余额也提醒着她,打车要赶紧报销。

回忆起一路的求学路,从小妈妈就说:咱们家穷,你只有学习这一条路,如果学不出来,就只能一辈子留在这个小城市里,妈妈不甘心,妈妈砸锅卖铁也要供你读书,但你自己要争气,要考得出去。妈妈也没钱给你请家教,你万事要靠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年,终于考来了BJ,只因为每次国庆转播天安门阅兵的时候,觉得辉煌振奋,那里是她想要去的地方。

而今终于走到了这里,才发现来是一回事,想要真正融入这里,留在这里,是这么这么难,且不说让人望尘莫及的房价,只是在公司附近租个小小的单间,也比学生宿舍贵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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