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盈与李四郎不同,李四郎虽是老夫人所生,但一出生人就过继走了,上了宗谱,是京城李这支的唯一嗣脉,堂堂正正的京爷。

李盈虽然也在京城出生,在京城长大,却是来依附的。

即鲈庄李家的家主是李四郎,其他包括老夫人在内的所有人都是来投奔他的。

李盈的祖父是苏州人,父亲是苏州人,所以,他的县试必须在苏州吴县。

这也是老夫人对他的学业并不敦促的原因,没必要施加压力,学得再好三年内也考不了,而回原籍又更麻烦,指不定二十岁前都上不了考场,也不差这一两个月。

反正在老夫人的视角,侄(儿)子孙子有一个中举就够的情况下,当然要紧着更方便的李四郎。

她都想好了,等李四郎考中,家里稳定,李盈成了亲生了孩子,若那时还有应试之心,再回苏州也不迟,不然山高路远,一旦出事,李家就又绝后了。

“两位兄长,像我这种情况,可以调整到京城应试吗?”

“刚过一代,肯定不行。”张承嗣断然否道:“回原籍待考是为了保护积弱之地的学子,不然去西南当官不成了美差了,烟瘴之地熬上十年八载,子孙就能稳拿个举人,这也太划算了。”

冯紫英也道:“应试一向如此,尤其是科举官,盈哥儿若是想走科举大路,一定要堂堂正正,不然就算中了进士,也会被御史攻讦,出身不硬,官场寸步难行。”

江西、福建、浙江、应天……东南文教兴盛之地,论应试难度,比京城犹有过之,二人以为李盈想走捷径,这才相劝。

“我这一支算是落进京城了,不然要我回会稽应试,我得死那。”张承嗣心有余悸:“我那堂兄,庄师傅都言语他在京必中举,结果回去应试两年,前天来信道:‘十年内不回来了’,嘿我看他就是被江南的温香软玉绊住了。”

“亏得我不考试,我祖籍仙源,那可是圣人的故乡。”

“你这一支还要回乡?”

“大概要回的吧,不清楚,我家这房没人应试。”

冯紫英压力最小,舒舒服服歪在椅子上,忽然道:“蜂儿不想回来,佟姑娘回去后,蜂儿哭了一阵,现正在为她戴孝,她肚子里的孩子,孙家说他们不要了。而佟姑娘,我准备找明向寺念几天经,火葬后也寄在那儿。”

佟氏还有族人,冯紫英不准备告诉他们此事,告诉了也不会认,宗族的调调,女儿忧父病死,定是比窑子里自尽好听多了。

回来已经几天了,佟姑娘的样貌已经模糊,印象中是一张尖尖的脸。

逐渐的,模糊的脸上有了棱角,有了五官,有了表情,她眉眼弯弯,嘴角翘着,笑靥如花,或许她也喜欢吟诗作对。

千红一哭,万艳同悲,难道哭的悲的只是贾府?

李盈越发出神,虽说去了一趟贾府,但就像那看门的婆子言语,他们与那些九族都挂不上就去打秋风的亲戚无异,见李纨都需外戚见妃子那般三番五次申请,更不要说其他主子了。

“盈哥儿若要读书,为何不来我家私学。”张承嗣忽地出言邀请。

李盈回神,诧异看去。

这话时机有些奇怪,读书的话题已经过去,冯紫英都言语佟家事好久了,再说回读书,还是邀请,这就像是那慢半拍的朋友,说话总是不合时宜。

张承嗣是慢半拍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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