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自然是睡到午后。在丝路上经商的杨逍大哥杨逸也回来了。古墓里为了庆祝杨逍一家三口团圆设了一场家宴。张无忌和范遥自然也是座上宾。杨逍也把范遥介绍给纪晓芙。杨逍担心纪晓芙看着范遥面目丑陋而害怕,就把范遥当年的风流俊美,为了明教的坚忍付出,和回归明教后的足智多谋,大大夸了一通。尤其是万安寺一役,如何骗得解药救出六大派的人。范遥搓搓手,不好意思地说,“呵呵,能骗到解药还是托了你们峨眉的福,我骗他们说我和你师父是老情人,周芷若是我们的私生女,那头淫鹿信了,就给了解药。”杨逍知道纪晓芙是正经人,这么做,她必然不耻,所以赶紧打哈哈,说,“唉,对付玄冥二老这种人,只能用这种手段。”杨不悔也暗想不妙,赶紧扯开话题,说,“娘,你知不知道周芷若周姑娘?”纪晓芙说没有听说过。杨不悔正好借题发挥,说,“灭绝师太以为打死你之后,又收了个美女徒弟,养到十几岁上,立她为峨眉第四代掌门,要她出卖色相勾引无忌哥哥,骗无忌哥哥从他义父那里拿来屠龙刀,取得刀剑中的秘笈。这事本来不容易,谁知道天缘巧合她居然真的做成了,不过她急于求成,练了刀剑里阴毒的九阴白骨爪。在少林寺想杀我夫君和无忌哥哥,幸好,后悔姐姐及时到来,才没让她得逞。”杨逍和纪晓芙都知道她说的后悔姐姐是谁,不禁扑哧一笑。纪晓芙心道,原来师父杀了我还有别人,只是不知道这周姑娘为何如此狠毒。唉,峨眉……纪晓芙是个十分心善之人,见范遥还在尴尬,赶紧对他说,“范兄弟不必愧疚,那是为了救人,我师父和周姑娘必定能够理解。”杨逍父女刚刚放下心来,谁知道范遥又口没遮拦地说,“是啊,就是这个道理,嫂夫人一说就明白,谁知道灭绝师太就当真了,硬生生不肯受我们教主帮助,抱着周芷若从塔上跳下来,临着地时把周姑娘往上一抛,自己跌死了。”这话一出杨逍父女和张无忌都大惊失色,知道纪晓芙虽然坚决不执行要她去色诱杨逍然后杀之的指令,但毕竟师徒情深,这下岂不是要视范遥为师门仇人。果然,一贯如大家闺秀一般好脾气的纪晓芙听到这句,脸色大变,一手指着范遥说,“这么说我师父是被你气死的?”范遥这才发现自己口没遮拦说错了话,正喃喃不知道如何回答,杨不悔赶紧推开纪晓芙伸出的手指,挡在范遥身前说,“娘啊,你别怪范叔叔,最恨灭绝师太的是我,我从明教到武当,到处撺掇别人去杀灭绝师太给你报仇,可是,爹说什么你是死于自己的理想,不肯去杀,武当派又有张真人和郭女侠的情分,所有武当弟子不能与峨眉为敌,明教那些怪人,听我的可不多,只有范叔叔,帮了我一个大忙,你别怪他,要怪怪我好了。”纪晓芙往后一倒,杨逍赶忙扶住她,只见她眼中泪水如泉水一般不停地涌出,虽不是嚎啕大哭,但这无声无息的痛哭却看着让人更难过。若不是她此时已经练成了绝世的内功,只怕会哭晕厥过去。
正当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纪晓芙从杨逍臂弯中抽离,拿出丝帕擦了擦眼泪,正经地说道,“纪晓芙确是有辱峨眉,但是,当日在蝴蝶谷,我受了师父一掌后,我想,我们的师徒情分就尽了。从此往后,我不欠她了。”
这话在杨逍范遥这种邪教人士看来,十分正常不过,在张无忌这前名门正派弟子看来,却是如惊雷。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纪晓芙却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可是想到灭绝师太的作为,实在算不上光明正大,蝴蝶谷里的杀人,更是毫无情意,所以纪晓芙这样说,也未必不对。
众人想着江湖上的正啊邪啊,恩啊怨啊,正惆怅不已,这时候杨逍浅浅一笑,道,“这么说纪小姐现在无门无派,这固然好,可是杨某要提亲,请问上哪里提去?”
纪晓芙脸一红,道,“不准提。”杨逍道,“夫人,不悔都这么大了,夫人还不给杨逍一个名分么?”纪晓芙瞪了杨逍一眼,“你说什么?”杨逍道,“在下自从见到纪晓芙姑娘死而复生,心中无时无刻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三聘六礼,求娶纪晓芙姑娘为杨逍之妻。既然你和灭绝师太缘分已断,请教姑娘,杨逍家该上哪儿提亲去?”
纪晓芙红了脸,“你还没问我愿意不愿意呢!”
杨逍道,“你回答过我了呀,杨不悔就是答案。难道你要给她改名儿也叫杨后悔么?”
黄衫女笑道,“你吃了我杨家多年的饭,怎么还不给我们家做媳妇儿。”
纪晓芙更是红了脸,道,“你们都是一伙儿的……一起欺负我……”
杨逍道,“确实有点,等我们结婚的时候,我大哥可以当我的主婚人,你找谁呢?”
话说纪晓芙刚入古墓还在昏迷的时候,汉阳金鞭的纪老英雄夫妇就先后过世了。古墓里听说这个消息本来就晚了,又怕刺激到纪晓芙就一时没有告诉她,等她的能靠自己运功活命时候才告诉她。这时候峨眉已经把纪晓芙和杨逍的丑事弄得江湖尽知,纪晓芙就也没有去找寻过纪家亲戚。
纪晓芙想了想,低头说,“我在峨眉时,多承贝锦仪师姐照拂,如果贝师姐如能当此责任,我感激不尽。”大家听得这个意思,便是准了和杨逍的这段婚事,众人纷纷举杯祝贺,杨逍激动地热泪盈眶。黄衫女便请两名婢女去峨眉请贝锦仪。
杨逍与纪晓芙结婚的事情,不但不能到江湖上宣扬,怕传到朱元璋耳朵里以为还是政治婚姻继续明教和峨眉的联盟,而且连峨眉派和武当殷梨亭也是悄悄地去通知。杨逍生怕亏待了纪晓芙,在婚礼礼节上能做到的都做到了,各种细节无一不体现良苦用心,又请张无忌范遥留下做见证。张无忌因为离和赵敏约定的日子还远,而且其实张无忌内心也害怕参加汝阳王的葬礼,所以乐得在古墓多呆几天。
不出几日,贝锦仪带着峨眉几个纪晓芙这代的大弟子到了,纪晓芙和她们相见,自然又是免不了好一顿垂泪。
当晚,两人同屋共眠,仿佛回到在峨眉学艺时。第二天一早,众人聚集起来商议婚礼时,贝锦仪却换上峨眉正装,严肃道,“纪师妹,我们此来虽然是为你主婚,但是有件事不能不说。”纪晓芙心下一愣,以为她要追究范遥气死灭绝师太的事情,谁知道贝锦仪拿出绢帕里包着的一个铁指环,说道,“我们三人商议,请纪师妹当峨眉第四代掌门,峨眉如今名声日下人心涣散,前周掌门色诱明教教主一事让峨眉颜面无光,而纪师妹人品高洁正直善良,又习得上乘内功,是峨眉下一任掌门不二人选。请纪师妹看在峨眉如今一团散沙的份上不要推辞。”
纪晓芙愕然,道,“可是,可是我未婚有女,如今又要嫁人了,怎么可能做峨眉掌门。”
贝锦仪道,“我们几个商量过了,峨眉派这必须未婚处女当掌门的传统,不知从何而起,但实在太过狭隘,对本派发展无益。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男女相互吸引,也是人世常情,若是有了爱人便要被逐出师门,峨眉不知道要失去多少弟子。要做一派掌门,难道是要看婚育与否么,难道不是人品和武功更重要么?为什么武当弟子可以结婚生子同时做掌门,峨眉掌门就必须未婚未育?这不公平啊。峨眉如今江湖地位大不如从前,固然有前周掌门的责任,但是这些条条框框未免也是人才流失的理由。我虽然只是一个普通弟子,但是我建议,峨眉从此往后选任掌门,不问性别,不问婚嫁,唯贤唯德,即只看人品武功。”
这话有理有据,众人不禁为贝锦仪这段话暗暗叫好,又不好意思光明正大干预峨眉如此重大改变,便不啃声。杨逍想起自己在阳教主失踪后的乱局,觉得自己还不如这个峨眉弟子有魄力,情不自禁赞叹了一句,“可就是这个道理了!”
谁知贝锦仪不但不领情,不称谢,反而正色向杨逍道,“杨左使,我们峨眉虽然不反对掌门嫁人,但是对掌门的夫君,也不是没有要求。我们想了下,有三个条件,不只针对你,未来无论谁是峨眉掌门的夫君或者夫人,都必须满足三个条件。不知你可做得到?”
杨逍道,“愿闻其详。”
贝锦仪道,“第一:不干预峨眉内部事务;第二,不做伤害峨眉和峨眉掌门弟子的事情;第三,不以峨眉掌门配偶之地位为自己谋私利。”
杨逍想起阳顶天夫人因为旧情把明教害得四分五裂,不禁感慨万分。这三件事情自己是完全不会碰触,但是贝锦仪这么明白提出了,却也有些过于直白,让人面子上挂不住。但是想到这并非针对他而是针对后世所有峨眉掌门,无论男女,他倒对这个峨眉弟子的佩服又进了一层,于是把手放在胸前道,“杨逍愿向明尊发誓,如果杨逍之妻纪晓芙当峨眉掌门,杨逍绝不干预峨眉内部事务;不做伤害峨眉的事情;不以峨眉掌门配偶之地位为自己谋私利。”
贝锦仪原以为这约法三章会相当不容易,对杨逍提出来似乎有些唐突,也曾担心杨逍因此不快,谁知道他答应得如此之快,贝锦仪也是心下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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