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鲫灵魂飞回仙山院落。

方才那篇如同神来之笔,脱口改编吟诵而出的《观淮左公主舞剑器行》,正是江鲫日日埋头琅琊书斋,利用一切修行资源的果实。

欧阳六一小声嘀咕道:“六一六一,老朽之所以自号六一居士,是因为寒舍中惟独有一把剑,一壶酒,一张琴,一套棋盘,一千卷金石字画,以及我自己老翁一个。便能悠哉生活,自得其乐。”

一剑,一酒,一琴,一弈,一万卷书,一翁。这六个“一”淋漓尽致地勾勒出这个超脱尘俗的老仙的形象。

醉翁仙人欧阳六一,尘世中出生于书香官僚世家,前半生宦海沉浮,后上任滁州太守。虽身居乱世,仍能休养生息,抚恤人心,与民同乐,又过匆匆半生。一日偶得仙法,悟性超凡,出尘入道,一朝登仙。江鲫灵魂不由得对这个老翁心生无限敬意。

“解决了淮左公主的麻烦,琅琊五十年的气运已经回来了,老朽本是想从我这‘六一’中好好考验考验你,这次算是照顾你,让你这初出茅庐的后生占了便宜。”

醉翁仙人举起手中虬龙木杖一挥,院落中央天井的六道水瀑渐渐流干,七色虹霞散开,只见一颗“仙丹”飘浮在半空中。

醉翁仙人抬手召来仙丹,郑重交给捧起双手迎接的江鲫灵魂。

“这是仙酒‘醉翁意’的酒糟所炼丹药,服用可以使人丹田永久地贮蓄三成仙酒之气。”醉翁仙人一字一句,无不叩动着断气江鲫的心跳。

江鲫心想,若是能看见自己神游之时的表情,那这一刻,一定是洋溢着苦苦追求而最终得之的微笑。

江鲫灵魂将这仙丹小心翼翼地吞下,感激之情还未言表。便从神游中猛然醒来。

寝房中一片漆黑。江鲫再一搜自身查丹田,三成的仙酒之气浅浅积蓄。原本干枯的气脉,已在微微搏动。

仙之伟力,已然呈现。

晨光熹微。

“三界之中,以心为主。心能内观,即一时为尘垢所染,终久必悟大道。若心不能内观,究竟必落沉沦。故曰,至诚之道,可以前知。”

杏坛讲堂上,一身青黄袍服的杏坛住持日复一日,雷打不动地宣讲布道。其恒心与定力可谓感天动地。

凡入道门必习的《玉蟾祖师修道真言》,其言灼灼,字句精炼,史证真传。为每个中原王朝各门派道人所必修。江鲫若要加精进地修炼心法,亦必须对此熟稔于心。

“修道功夫,如抽蕉剥笋,层层求进,必至头方止。学道人全要敛藏,最忌明察。故曰‘人不藏,不能得道之要。’。”杏坛住持念及此句,江鲫亦是不约而同的跟着默背。

只因在江杨二人“高调”晋升七等境界后,避无可避地引起了同届众门生的嫉恨不满。

更何况,连连击败公孙大娘亲传弟子的淮左公主,使得江鲫战斗才情暴增,修为更有水涨船高的势头,业已逼近拾慧中阶的水平。

江鲫向来以藏拙低调行事,隐藏修为是势在必行。

来到七等拾慧境界之后,炼气晋升便是逆水行舟。修行者纵使千磨万击,修为水平却是增进削微。

拾慧,拾慧,正是所谓拾人牙慧之意,不过贬词褒用。在这一境界摸爬滚打,不能再如无头蝇虻般一昧苦学,要善用举一反三,融会贯通,方能有大进步。

杨玄元这些日子也苦于修为增进滞缓,一本用以解答修行中玄妙处的道门箴言《抱朴子畅言玄一》,几乎要被他翻烂。

“先天一炁,本属无形,妙能生诸有形,所以为生天、生地、生人、生物之根本也,而道之源头在是矣。”讲堂中,众人书声琅琅,力窥玄妙。

江鲫掐算好时辰,迅速闪身走出讲堂。

上过早课,江鲫登上熟悉的翼然峰,来到开暝宫外的亭台中。

夏竹萧萧,天高云厚。亭中琅琊掌教张井眠同涤尘师祖叔二人,一坐一站如故。

“江鲫小友,也是见过醉翁仙人本尊了?”张掌教见江鲫预想中的无恙,眯起双眸开口询问。

“还要多谢掌教相助,若是没有掌教沟通真仙,没有醉翁老人的垂怜。江鲫万万不能再继续修行。”江鲫拱手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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