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晟延都城
今日是个好日子,洒下的阳光细密温暖却不刺眼儿,走在街上也能感到清风拂过耳畔,一股子清凉顺意。琉璃回头看了看兴致勃勃的主子,和身边密密麻麻的人头,凑到她耳边低声,“殿下,咱们出来已经有一个半时辰了,若是再不回去,斓絮可要守不住了。”
她主子听她这般小心翼翼,不由得皱起那飞扬的长眉,连如同葡萄珠子一般盈紫圆润的美眸里,都有了些不耐,“又不是第一回了,父皇不会责怪我的。”说着,她瞧了瞧她手上拿着的那些乞巧小玩意儿,将上头的店铺名称看来看去,脑子灵光一闪,惊呼道,“啊!忘了买最重要的东西给宁哥哥啦!”
“哎,主子!”她扭着纤细绵软的腰肢儿,转身便走得很快,琉璃大喊一声见来不及,只得认命似的跟了上去。
她与主子在陛下上早朝的时候就出来了,晟延的街繁华又长,从东市逛到西市,整一天的时间,买了无数的奇珍异宝和甜点,就这儿都安抚不了这位小祖宗。
随她再度进入千巧铺子的时候,琉璃腰都快断了,正要撑不住倒下,就听熟悉而尖锐的男声在旁边调侃,“琉璃姐姐,这点东西都拿不住,看来你还得练练,不然公主下次出来,可不带你了。”
回头果见是小厦子,琉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个爱玩的小蹄子,去哪儿了!不是说好了,你帮我买点东西就回来吗。这么多东西让我一人提,还要在公主面前给你打掩护。”
瞧她好似真有些生气了,小厦子赶忙安抚,“哎琉璃姐姐,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说着他凑到琉璃耳边,“东西已经让人送回宫里了。您放心,殿下绝不会发现的。”然后又讨巧似的接过她手中的,言,“这些我也让人送回安心殿,这样您就不必拿着了。”
也行,她跟公主打马虎眼儿说,前些日家中出了些变故,小厦子去帮她买点药送回家中了,所以才不在身旁。从这角度来说,他确实不宜在这儿,叹了口气抬头瞧了瞧,殿下还在跟掌柜的细心挑选奇珍异宝,应该没注意到她们这儿,便将东西尽数交过去。
人走的时候她还叮嘱着,“记得,一个东西都别漏了,否则你的小命不保啊!”
这声儿喊的大,小厦子回头应她的声儿自然是更大了,一下子让还埋头跟掌柜的谈着的女子回过头来,瞧见琉璃往外张扬那样儿,手里东西也没有了,便笑着摇摇头,回首继续跟掌柜的说着什么。
而琉璃则松了口气,回到她身旁,见她就要用钱袋子里的金银付那珠宝,赶忙制止,“殿....小姐,咱们这趟出来带的可不多。再说又不是见什么贵重的人,您何必买这血红灵玉做的珍珠手链呢。”
南楚虽种农的不少,食粮上可自产自销,花朵果实、衣物样式乃至木质陶瓷一类所做的奇珍一样不少,但这珠宝一类却极其难见。据传是矿场不多且大部分难以开采出宝石的缘故,大量的都要依靠与别国交换而得,自然贵重。
尤其是这血红灵玉,是从西域进的名贵玩意儿,莫说外头,就是皇宫里都难见用其打造的珠宝。也是这千巧铺子面子大,背后又有各皇妃的亲戚拐着弯儿护着,这才能从渠道中得那么一两个。
可就这么每年的一两个,也是价比百金千银的稀罕物,只有晟延最富贵的人家才消费得起,还抢手着。
“宁哥哥的妹妹前段时间看上一个,但一直没得到。”说到这,琉璃见自家主子面上儿显出不少愧疚来,“我虽是个公主,但我与宁哥哥毕竟还未正式成婚。只要一天没成婚,这不算在嫁妆单子上的,就是宫中的东西,都不能外流。那若要满足宁丫头,自然只能花这份儿钱了。”
她乐意,琉璃却怨气连连,“这一家子,自从宁大人攀上您,就没少扒拉。每月不是金银票子就是珠宝奇珍,您手上那点子月银挥霍完了,还得柔情宫补上,皇....夫人那儿的人也是诸多议论。”言下之意,这没拜堂就如此贪婪,若是拜堂了,还不知要如何呢。
那女子无奈一笑,旁边的掌柜听她二人闲聊,问,“二位小姐说的,可是晟延的宁家二公子。那可是个好门户啊,家中最好的便是如今的丞相宁铭岳,已是两度被陛下招入朝中的元老,如今虽然身子不大好了,但他家大公子去年刚中了武进士,如今正跟着高昌高大人在军中历练。”
说着他接过那女子递过来的一袋子沉重物,打开一看瞧见十足十的金子,更是喜笑颜开,边将那袋子递给一旁跟着的小厮,着他拿回去称量,边接着说,“听传回来的消息,咱们南楚在边境跟北唐的数度摩擦,这宁大人都立了不小的功劳,高大人对他满意着,正上书陛下给他请功呢。”
那女子听着笑得开心,可琉璃却心堵,“掌柜,别光说宁家其他人的啊,说说小宁大人呗。”
讲到这儿掌柜却有些尴尬,“虽然小宁大人与他父兄比,确实没什么功绩。但是人长得帅也风流,好几次诗书雅集,这文采也是不错的。关键是,这门第好,我看这位小姐生得倾国倾城的,就算嫁过去,也一定不会受苦的。”
父兄的功劳便是自己的,哪怕一无所得也能拿出来吹,真不要脸。琉璃怒上心头,正要跟那掌柜的再理论,就被那女子压下来了,她轻启如甜美糕点一般,略圆润粉嫩的嘟嘟唇,笑言道,“掌柜的,听说你们前阵子从大梁进了一批特别好的蚕丝料子,我想看看有没有成型的衣裙。”
那掌柜的早已看清琉璃要发火,此刻巴不得摆脱,赶紧道,“有有有,您跟我到里间,试一下便是。”
人都走了,琉璃也不好说什么,便压着火在外等着。
恰此时,一位身着澄蓝莲花双褶裙的女子,蹦跳着跑进来,她一眼便看见那远处挂着的锦衣华裙,笑着对后头那带着银制蝴蝶面具,衣着不凡的男子道,“四哥哥,我要这个。”
琉璃望过去,瞧那女子梳的飞仙髻,漆黑的发丝上头蝴蝶金丝累珠钗一连好几个下来,应是成套的,颇引人注目。她脸型圆润白嫩,远望过去透着些许可爱,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洋溢着天真淳善,行步移走间步伐虽大了些,但不失礼数。
看来是哪家的大家闺秀吧,但自己怎么没见过。
而她对面那位男子则不同,身着银灰便衣,衣物贴身将他窄腰宽臀的身形显露出来,裙上勾勒的飞鹰张扬跋扈,这服饰瞧着也是细心雕琢,用的是雪稠,透过烛光远望过去既不晃眼也不透亮,吸色之时又显出些许暗沉,随着那男子一步步往前,雍容华贵就透了出来。
他腰上挂着的腰带是黑金色,上头不知挂了什么玉佩,很贵重的样子。琉璃低下头,循着各架子中间过去,想找个好视角看。她家殿下试衣服每次都要很长时间,而这两人衣着如此富丽,必定不是普通人家。
但她又没见过,不免好奇。
“这衣服可不便宜,我们这次出来,大哥就给了这么点路费,要是都花光了,我就得欠钱了。”他说话声音掷地有声,如同落下的清泉一般,清澈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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