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年关。

一大早,几人在饭堂吃饭,饭堂里洋溢着欢乐的气氛,人人都是笑脸,他们几个自然也不例外。

塞的满嘴吃食的田大球本就很大的脸显得更大了,田大球手舞足蹈,一脸兴奋:“大伙,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府里今天休沐,难得有一天不用做活,一会儿咱们去哪玩啊。”

有说去看杂耍的,有说去南市的,几人聊着聊着,想去的地方更多了,本来和田大球一样兴奋的陈芳亮忽的有些情绪低迷,好几次想开口又讷讷不敢言。

辛成看出了他的局促不安:“芳亮,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吗?”

“成......成哥,我......我”

陈芳亮面色为难,一副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辛成咂了咂嘴,没好气地说:“你小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磨磨唧唧的,忒不爽利。”

陈芳亮有些不好意思:“成哥,今天难得有时间,我想去给我爹上坟,我一个人不敢去,我想让你陪我去。”

辛成一脸茫然:“就这些吗?”

陈芳亮面色微红,急忙解释:“就这些啊,就这一件事,没别的了。”

辛成一脸无奈:“就这点事,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咱们可算是有一天休息的时间,能出去玩,就这点儿时间,我还要占用半天,你要是陪我去,恐怕就只有半天能出去玩了。”

陈芳亮面色通红,神色局促,满脸都是因为麻烦别人的不安:“要不还是算了,我不去了。”

辛成一脸好笑,拍着陈芳亮的肩膀:“为什么不去?必须得去,你小子是不是不拿我当你大哥了,怎么和我还这么见外。”

陈芳亮嘴角一抿,眼眶通红:“成哥,自从我爹去了,只有你对我最好了。”

辛成摸了摸陈芳亮的头:“好了,好了,快吃吧,吃完咱们就去。大球,庞敏你们先去玩,我和芳亮先去给他爹上坟,中午咱们回府汇合。”

庞敏,田大球两人答应下来。

用过饭后,两人出了府。

大街上家家户户都贴着福字、对联、漂亮的年画。有卖花灯的,灯上画着各种人物,有卖糖人的,糖人神态真切,个个喜气洋洋,各大小酒肆旗帜迎风飘扬,川流不息的街头涌动着购买年货的男女老幼,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笑逐颜开,一片欢乐祥和的景象。

这一路上路途不短,辛成也奢侈了一把,专程去老福记买了只烧鸡,又买了几个饼子,留着两人路上吃。

走了半个多时辰两人才算出了城门。

辛成再次感叹,广陵城是真大。

出了城。

寒风呼啸,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冬日寒雪,让大地变色,万物为之惊叹。

他忽然想起一句诗‘梨花风起正清明,游子寻春半出城。日暮笙歌收拾去,万株杨柳属流莺’。

这里没有广陵城的人潮如织、朝往暮归;没有广陵城的笙歌鼎沸,鼓吹喧天;没有广陵城的红飞翠舞,软红十丈。

有的,只是一份告别喧嚷的宁静,一份心远地偏的恬淡,一份东篱采菊的悠然。

感受着这一份洁净,他的心底悠然升起如莲般的空灵,那些世俗的情绪,如雪底的枯叶般,湮灭在一片洁白里,最终腐朽。

他终究还是孤独的。

“成哥,怎么了,你是生病了吗?”

陈芳亮转过头看到辛成愣在原地,神色不对,关切的问道。

辛成神色一僵,马上又点头轻笑,轻轻摆了摆手:“没什么事,走吧。”

两人一路走到一片松树林旁边,有一个小坟包。

陈芳亮摆上果品糕点,跪在坟前,双手一点点抹试着墓碑,泪眼婆娑:“爹,不知不觉又是一年,芳亮来看您了,我现在生活的很好,有饭吃,也有衣服穿,就是累些,成哥他们对我都很好,能有这样的生活儿子也就知足了,您老在下面也不用担心我,您放心,我每年都会来看您的。”

说完擦了擦眼角,又叙了会儿话。

临走前,两人把陈芳亮他爹的墓打扫了个干净,杂草也都拔除了,随即就返回了。

“芳亮,看见这松树了吗,在这寒冬,百花凋零,草木枯萎,万物俱寂,唯有它们,不管风雪多大,依然能傲立长青。”

辛成语声勉励:“你也要像这青松一样,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能做到坚韧不拔,挺立坚强。”

陈芳亮虚心受教,面色谦恭:“知道了,成哥,你说的我记下了,我都听你的。”

陈芳亮话音刚落,辛成的注意力也在和陈芳亮的谈话上,此时,树林两边突然窜出来三个黑影。

两人被路边瞬间蹦出三个比他们高大不少的东西吓了一跳。

再看去,是三个高大壮汉,三人以中间的人为首,他身材高大魁梧,眉骨突出,满脸横肉,一脸虬髯,面色狠辣,眼神凶恶。

他右手边的人三角眼,獐头鼠目,留着老鼠须,尖嘴猴腮,神情猥琐,身体颇为瘦弱。

左手边那个肥头大耳,滑头滑脑,小眼睛似绿豆一样在眼眶中凶光毕露。

三人皆手持利器,为首者手持一柄短刀,其他两人一人持匕首,一人持剁骨尖刀。

为首者指着他们,肆无忌惮的一脸狞笑:“我瞧瞧,原来是两个小东西,遇到我算你们两个倒霉。”

“不过我就喜欢劫你们这种小东西,厉害的我们哥仨都是远远绕路,看到你们穿粗布衣服,破布鞋,身材不高还瘦,我就知道这趟成了。”

右边神情猥琐的瘦高汉子一把夺过陈芳亮手里的烧鸡,打开之后对着他们为首者虬髯大汉道:“大哥,你看,是老福记的烧鸡。”

随后转过头,面泛讥诮,大声狂笑:“你们这两个小碎催,真有钱呐。”

右边肥头大耳的男子面泛阴冷,绿豆般的小眼满是残忍之色:“我们哥三个在这蹲了这么久,可算蹲到人了,凭什么我们在这受冻挨饿,你们竟然还有烧鸡吃。”

“不过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每个人的福都是固定的,你们的福享完了,所以你们的厄运就要到了。”

“弄死你们,你们的福就转移到了我们身上,而我们亦是你们的劫,此一饮一啄,岂非天定?小子,到了下面别怪我们,只是你们的劫难到了,而上天安排我们来执行这个劫难,仅此而已。”一股看透世情的神情浮现在他的面庞,同时又是一脸兴奋,两种表情交错相映,恐怖骇人。

辛成一脸平静,劫两个少年人的银钱和烧鸡能是什么厉害角色?

陈芳亮则心脏砰砰剧烈直跳,就连在旁边地辛成有能隐隐约约听见他心脏的跳动声。

他全身颤抖,神色惊恐,眼神流露出恐惧、胆怯,但仍在强自坚持,颤颤巍巍的开口,声音颤抖:“我们把我们身上的钱都给你们,求求三位大哥放我们一马,一点钱,犯不上杀人,手上沾血,别再污了几位大哥的手。”

三人见此,互相对视,随后狂笑不止。

众人为首者面色玩味,讥讽道:“我眼泪都要笑出来了,你还真是天真啊,放了你,然后让你回去叫人找我们的麻烦吗,我们就是不留活口,不留手尾,才能安全活到现在。不怕告诉你,你们不是我杀的第一个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又指着辛成:“看你旁边这小子,是吓傻了还是认命了。”

说完又哈哈大笑。

辛成此时倏地一动,右手一扫,把三人全部扫倒,同时右脚撅了大量雪花朝着三人脸上甩去,随后拽着陈芳亮大喊一声:“快跑。”

话音未落,两人飞速逃跑,眨眼间已跑了十丈远。

至于为什么他一扫给他们三个扫倒了,包括劫匪和陈芳亮在内,谁也没太在意,太多种可能了,或许是他急切之下压榨潜能;或许是天冷雪滑,三人脚下没站稳;或许是他本身有些力气,三人又小看他了。

总之,没人会觉得他是武者,如果是武者,还用跑吗?

辛成一边跑一边急切的对陈芳亮叮嘱:“芳亮,你快跑,我去引开他们,不用担心我,我之前是猎户,谁也跑不过我。”

陈芳亮似乎还想说什么。

辛成连忙止住了他的话语,神色严肃,眼里极具压迫感:“你快跑回府叫人救我,芳亮,我可把我的命交给你了,别多说,听哥的话。”

陈芳亮一脸坚定:“放心吧,成哥,相信我,我就算是累死,都要回去搬救兵救你。”

辛成听到这话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了,陈芳亮要是执意跟自己在一起,自己漏了底,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辛成回身一转,站在原地,陈芳亮则大步向前跑去,他还没跑多远,三人就要追到辛成面前了。

辛成站在原地大骂:“你们一个满脸胡子,一脸未开化的样子,活脱脱像一个黑毛猩猩。一个身体肥硕,满脸肥肉乱颤,就是一头人形肥猪。一个三角眼,獐头鼠目,你是不是老鼠成了精啊,你们长成这样,你们亲爹是人吗?我真是入你们三个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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