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渊明酒足饭饱,走出房间。在门外散步消食。

突然,他对月笑道:“不巧不巧,我本想以酒席与师兄庆功,不想师兄走得急。眼下连践行酒也喝不下了。”

跟随的竹子,墨梅茫然地到处张望。四下里看,只见院子另一头走进来一位公子。

含粼子手提酒壶,大步走近。他哈哈大笑道:“人还没来就把话都说了。不是修士谁能听见?”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盅,倒满美酒道:“这一小盅给你,应该能喝下吧?”

师兄弟二人一人捧盅,一人捧壶,一饮而下。

含粼子收起酒壶,道:“师弟且借一步说话。”

他二人走到院中僻静处。含粼子随即布下一隔音结界。

他正色问道:“师弟,信中之事如何?此次就跟我回宗门?”

白渊明闻之摇头,道:“此劫不是回宗门就避得开。”

含粼子一愣,随即顿足叹息道:“我以为你行事如此高调,是打定主意回宗门避劫。早知你不愿回,我就不该来。”

白渊明也叹息道:“万事皆有定数。我如何做,都避不开那劫。与其回宗门坐等,不如多接触外面的世界,寻找减轻影响的办法。我也只求不牵连家人同门罢了。”

“你甚至没有炼气境的修为,暴露在人前如何自保。没修为的术士想战胜修士只有万全的准备方能致胜。但修真界少不了背后的阴刀。”

含粼子连连叹气,接着道:“至少在师父身边没人能害你。同门的兄弟,说什么连累的话。”

“我不是术士,不知道你和师父为什么都认定劫不可破。我只知道我们元真道不是修真界的无名小卒。保住一个术士也做不到吗!”

白渊明手中无意识地把玩酒盅,沉默一会儿道:“有时术士只能依靠其他术士才能算准自己。”

那不是一个小小的命运波动。他紧紧捏着酒盅。

那是一个无法破除的劫难。甚至这劫难能诱发一系列的变化,打破养灵大陆的和平。

而自己,三十二岁前必死。

白渊明将身一躬,双手奉上酒盅:“替不孝徒向师父问安。含渊子在此谢过师兄。”

含粼子有些怔愣地取走酒盅,长叹一声道:“师父交代,如果你不愿回,就把此物收下。”

他拿出一个小小的令牌。

那令牌朴实无华,由木头雕制。入手温润,如天然的极品美玉。上刻“务静勿浊,命自天佑”的字样。

白渊明郑重接过,揣入怀中。

他二人在此分别。含粼子领着同门修士们拜别白寿恒夫妻,连夜回宗门去了。

白渊明与师兄这一叙,想到自己竟早早知了天命,不免心中烦闷。

他散步到一处院落门口,见院中正是赶尸派修士休整的地方。没伤的就几人聚一起聊天,有伤的在阵法中打坐。

宁纨子在几副棺材旁翻看几页纸,时而在上面书写什么。

想来他们也只是暂时修整。这个时间,多半宗门内也该举行门内比试,为两个月后的宗门大考做准备。他们和含粼子一样着急回去。

“没想到这次如此轻松,还能混不少贡献。我那两个朋友一定肠子都悔青了。”

“轻松是因为有师叔和元真道的高手兜底。就这还死了人呢。没来是对的。”

“等我回去一定要把早看中的法宝换下来!哎,要是涨价了,你可得借我点!”

……

怪不得来了这么多人,原来多数都是混贡献的。

白渊明正要走,却看见宁习子独自坐在一旁。周围没有一个人,都远远地躲着他。

他服下一枚丹药,然后将药瓶收起。

他感觉到视线,正看见白渊明和随从。他张嘴,却未发出声音,只是友好地笑着,微微点头。

白渊明未做回应,向远处走去。

不一会儿,宁习子果然追上来。他激动道:“含渊君对术法的运用真是一般的修士也比不过。”

白渊明道:“道友过奖。不知足下可有事找贫道?”

“哈哈哈,能收服妖刀,不算过奖。”他道,“贫道很是敬佩,想与道友交个朋友。”

白渊明却道:“天下正道皆是朋友。”他拱拱手道,“贫道还有要事,告辞。”

宁习子暗叹道:果真是君子啊。

白渊明走远了后道:“真是个有些单纯的性子。”

竹子叹道:“好歹他知道不在自己同门面前说。”

……

一夜过去。

白渊明醒来,起身下床。

他向来不爱使唤仆人穿衣。然而竹子,墨梅等贴身仆人这时也早已醒了,免不了来帮着整理衣冠。

等衣服穿好,头发梳起,接着就是洗漱。然后他会去给父母请安。

请安后就是在书房做早课。

早课的准备全由自己做,坚决不用别人插手。

早课结束,就是早饭。

早饭用清淡的饮食。虽是富贵人家,却不像外人想象的奢侈浪费。父母皆修士出身,吃惯了粗茶淡饭。白渊明也同样如此。

早饭结束后散步消食。如果在宗门内,就该是该打扫庭院的打扫庭院,该练功的练功。

白渊明倒是无所事事了。

他想在院中练练武功,却发现往日早早就开始练武的木盈喜今日却不在。

她正在梳头。

五六个侍女围在梳妆台前。衍春颜雪梳着发丝;翠嫚禾琏拿着首饰一件件询问;琬珠将项链一条条戴在她颈上供她选择。还有侍女整理香粉胭脂,整理衣物。打扫外厅,庭院。大清早院里忙得不可开交。

“姑娘,七公子来了。”一侍女快步走进来道。

“请进来吧。我一时间是出不去了。”她把项链拿下来,表示不想戴。

白渊明走进来,坐在新准备的小凳上,笑道:“怎么这时间还在梳头?今日要出门?”

“是啊。”她又轻轻推开一件首饰,道,“我先前盘下两家店铺,已经许久没去看了。”

这倒是新鲜,白渊明从来也没听说她有店铺:“我竟没听你提起过。是做什么生意?”

“珠宝首饰和玉石生意。”她指着一件首饰,接着颜雪就将它戴在头上,“我以后要常出门看店,上午没空陪你练武了。你自己练可不能偷懒哦。”

她对着镜子笑起来,专注地欣赏自己。

白渊明接过侍女递来的茶杯,喝一口后道:“嗯……这茶不好。我那有好茶,等会儿我叫人送几包来。”

“多谢,不过我是喝不出来。”她转头看向他道,“你知道为什么我有两间店铺,却连新首饰也舍不得买吗?”

不等他答,她道:“因为我大部分开支都是买好酒。以前只够自己喝就行,现在多半都是你喝了。大少爷,不是我不用好茶待你。”

这话让他好生尴尬,他道:“以后你喝茶我供就是。”

“不用不用。”她乐得站起来,把一支簪子塞进他手里,“你帮我给它弄些法术,就当是谢我。至于费用,大少爷,就不要计较了。哎呀,我得化妆了。快送送你家少爷。”

她笑容满面,还在他出去时招招手。

白渊明走出内室,看了眼手中的簪子。

那是支素银簪,上面纹着些细小的花纹。至少对他家来说并不值钱。

他收起来,走回自己院子独自练武去。

……

赶尸派内。宁纨子正跪在师父渡孽真人面前,详述此次外出的经过。

渡孽真人听罢,道:“修士在外历练,平安还是伤亡看他自己的造化,你不必如此,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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