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勇衔乃是青田官场积年的要人。
在梁丘县做了三年功曹使,知县爱其才,上荐时任青田知府费棨,勇衔于是调往邻县做了一年县丞,升任青田府功曹协理、功曹,两年后出任府财政主事,恭谨持分,深得费棨赏识。
费棨入郡城后,新任知府罗织弊漏,欲大革旧政,勇衔乃呈书郡财政主事,细数费棨治下青田财政之新风新绩,又向新知府主动请辞主事职。时已有费棨将升迁的暗闻,知府不敢追究,于是令勇衔任梁丘邻县壶岩知县。
六年后,费棨蒙东都道台上丞教诲,擢为东海转承使,一跃坐上了东海郡第四把交椅。费棨欲调刘勇衔入郡城,勇衔以“才庸不足远征、资浅尚堪守家”推谢,费棨感其意,遂使为青田经划令,一做便是十年。后以年岁请辞,转做了一任青田三老会会长,才归梁丘养老。知府因刘勇衔任上并未倚仗费棨的势力为难于他,反而处处礼敬,就命梁丘县按知府归乡的待遇事之。刘勇衔坚决不受,只是求了城西三亩地,建了方小庭院,一家人住一块。
却说二人到后,甄浩二舅母李淑华亲自迎进了府,把二人安顿下后,又领着甄浩走了。胡思为也不急,悠悠用了点心,便在榻上翘起腿小睡起来。
晚饭后,百无聊赖之际,有侍者来报:“太公请胡先生往后堂吃茶。”胡思为登时从床上弹起,匆匆擦了把脸,理好衣襟,便出门随侍者去了。
到了后堂,就见一位老叟,穿着斜领宽袖纱罗衣,对门坐在一张大茶案前,手边正滚着一炉水。胡思为见其气度,心知是刘府的主人,连忙打拱问安:“晚辈胡思为,见过刘老先生。”
“坐。”刘勇衔招了招手,侍者便往案前摆好椅子,请胡思为坐了,然后闭门退出。
胡思为看着面前热茶,郑重道:“晚辈不曾学过这用茶的礼,怕要惹您笑话了。”
“茶便是喝的,家中不必多礼”,刘勇衔笑了笑,以手指西北,“听闻你家中产业不错,如何来东海这是非扰攘之地了?”
“不瞒您说,我没什么眼界,就是爱热闹。家中虽好,但是大小人物,各色风光,不说看尽,却比我同龄人多看了不少。甄世叔与我父亲交好,小时候也承蒙过叔母照顾,就想着到这,一来见识江南繁华,二来也能寻机回报一二世叔叔母的恩情。”
“好孩子,也机灵。”刘勇衔点了点头,从抽屉里取出一捆图卷,递给胡思为,思为起身捧过,站到一旁朝刘勇衔打开了图卷,原来是一张青田舆图,只是上面略于山川名胜乃至街巷,反而注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家族名号。
胡思为匆匆撇了眼,忙别过头:“老先生,晚辈恐怕看不得这样的机密。”
刘勇衔笑道:“叫你看了,自然是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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