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水镇在百叶城北二十里,两人走得慢,路上又耽搁了不少时间,进镇时正是晌午。
“还是人烟气好啊。”杜棋画吸了吸鼻子,感慨道。
阿怜下了马,一言不发的跟着杜棋画。
现在她身边到处都是人了,可她却犹豫着,没有开口呼救。
“先去填饱肚子吧,吃完了再去买衣服。”杜棋画扭头说。
阿怜抬眼瞅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杜棋画看到阿怜的眼神,知道再多说没有好处,闭上嘴行路。
两人来到一家酒馆,杜棋画把缰绳递给接待的佣人,带着阿怜往里走。
阿怜抬头看了一眼酒馆的招牌,气派的大牌匾上写有四个大字“朱云酒馆”。
已经比寻常午饭时间晚些了,酒馆内并没有太多人。
两人落座,小二拿着菜谱上前,堆笑着说道:“二位客官吃些什么?”
“先来一坛酒,不要温,把最好的端来就是。”杜棋画翻着菜谱说。
“诶,是,是。”小二一听这话乐得合不拢嘴,本来他看这两位一个一身黑色行装一个穿着布裙子,以为只是普通的赶路人,不曾想还是位有钱的主。
“你喝什么?”杜棋画看了一眼阿怜,对方自打进了轻水镇就没有开口说过话。
阿怜抬眼,随即又低下,摇了摇头。
“那……你们这有什么好喝的吗?”杜棋画转而问小二。
“客官您可问对时候了,咱店新制成一种美味佳酿,这两天是卖得断了货啊,现在还有库存,您要是傍晚再来,可就没了。”小二指着菜谱上的一道饮品说。
杜棋画看着这个名为“梅子浆”的饮品,问道:“是和梅子酒差不多吗?她年纪不大,喝不了酒。”
“诶,可不是酒,喝不醉人的。”小二打着包票,“用新鲜梅子配上其他佐料做的,鲜甜着呢。”
“那就多来点,我也尝尝。”杜棋画挥挥手,而后指着菜谱上的几道菜说,“卤好的腱子肉、蜜渍豆腐、爆猪腰、酒法青虾、煨茄子,就这些……呃,你们糯米饭是送的吗?”
小二眼睛转了转,带着假笑说道:“糯米饭本来是要单付的,不过二位豪气,咱家店可以给二位剩省下这点小钱……”
“那挺好,上菜快点。”杜棋画点点头,瞥了一眼阿怜,后者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小二风风火火地走了,杜棋画沉默地看着阿怜,阿怜则托着脸发呆。
“你有什么事要说吗?”杜棋画开口道。
“嗯?”阿怜一怔,随即摇摇头。
“你进了轻水镇就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杜棋画接着说,“是因为离叶子村太远了吗?”
阿怜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杜棋画,叹了一口气:“你这个罪魁祸首就不要关心这关心那了。”
杜棋画想开口辩解,但又不知道有什么用,不再说话。
“二位,酒水来咯!”小二提着两个罐子走来,“这罐是咱家店最好的竹叶酒,清香传十里呐!这罐呢,就是梅子浆了。”
小二将两罐酒水放好,为阿怜斟了一杯梅子浆,为杜棋画斟了一杯竹叶酒,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杜棋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痛快地舔舔嘴唇:“好酒!”
阿怜捧起杯,盯着杯中的梅子浆看了好久,久到杜棋画都不知道她是在看梅子浆还是在发呆了,而后,小心地抿了一口。
“好喝吗?”杜棋画问道。
阿怜没有说话,只是又尝了一口。
这梅子浆确实美味,阿怜从来没喝过这样的佳饮,她很想大口大口地喝,但是杜棋画就在对面坐着,她拉不下那个脸来。
杜棋画见她的样子,心中了然,便不再过问,自己斟酒再饮。
饭菜不一会就陆续上来了,两人都是自打昨天晚饭后就一点东西都没吃过,立刻开动起来。
阿怜倒还是比较细嚼慢咽,杜棋画则完全是报复自己胃的吃法。
“杜棋画……”阿怜突然开口。
“嗯?”杜棋画立马坐直,但嘴里的动作一点没耽误。
“当时在叶子村……如果我呼救,你会怎么做?”阿怜停下筷子,低着头问。
杜棋画咽下口中食物,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把你封住穴位后直接抗走吧……如果被发现了,我可能会把他们打昏吧。”
“你会杀人吗?”
“怎么会。”杜棋画笑了笑,“我又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不说别的,我好歹还是当官的呢,当官的不为民谋利就算了,还无理杀民吗?”
阿怜眼神稍微缓和了一些:“你倒是有些原则。”
“那是当然。”杜棋画说道,“不过,凝公主,如果你想在这轻水镇求救,还是算了吧。”
“你想说什么?”阿怜眼神微眯。
“你向谁求救,我就会杀谁,就这么简单。如果你制造混乱逃跑,那我会屠城,将混乱从根源上解除,然后把你捉住。”杜棋画笑着说。
“……我不信。”阿怜摇摇头。
“你信不信无所谓,”杜棋画收起笑容,“重要的是,你知道我具有完成这种事情的能力,所以,你只需要做出选择就行了。把人命和自己的自由当做砝码,放在天平两端。你可以赌,赌我不会杀人,但只要我有一丁点可能会这么做,你就必须在天平两端作出抉择。”
阿怜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她抬起头直视着杜棋画:“我会跑走的,没有什么能关住我,尤其是你,变态。”
杜棋画看着阿怜:“你会失败的。”
“那就再来一次。”
“你会一直失败。”
“那就一直重来。”
“……吃饭吧,要凉了。”
“……哦。”
吃饱喝足后,杜棋画领着阿怜向外走。
“等等,菜还剩了不少呢。”阿怜生在劳动人家,哪里浪费过这么多粮食。
“剩就剩了,店家会处理的。”杜棋画拦住阿怜,不让她呼喊小二,“你以后在皇宫来顿好的都要吃掉一排银子,你那个时候呢?给陛下讲不要浪费粮食的道理吗?”
“不管他是谁,浪费粮食都是不能容忍的!”阿怜盯着杜棋画说道。
杜棋画看着阿怜愤怒的表情,犹豫了一会,喊道:“小二!”
“诶!”小二擦着手跑来,“客官有何吩咐?”
“这罐梅子浆没有喝完,给我打包封好。”
“是,是。”小二一溜烟跑去拿封口。
“就打包这一个吗?”阿怜皱着眉头问。
“是的。”杜棋画看着桌上还剩大半罐的梅子浆,罐内的幽香似乎化作实体,飘散在空中。
小二很快将梅子浆重新封好,杜棋画拎着罐子走出店门。
“上马,这罐子你抱着。”杜棋画接过缰绳,把梅子浆塞进阿怜怀里。
“你这是对公主的态度吗?”
“我这是对你的态度,不是对公主的。”杜棋画牵着马慢悠悠地走,“你还在适应公主的角色,这个过渡期我肯定要好好利用啊,我可不想和一个装腔走板的家伙说话。”
阿怜没有理他,压低了身子,在马上保持平衡。
吃过饭之后就该为阿怜添置几件新衣服,两人来到一家成衣铺,走进店内。
“二位看新衣啊。”店里的老板迎了上来。
杜棋画点点头,向阿怜说:“轻水镇没有绸缎庄,这家已经是最好的了。你挑几件喜欢的吧。”
阿怜进店就被里面琳琅满目的服装惊到了,听闻杜棋画的话,刚想客气客气,一扭头看到那张脸,太阳穴直跳,愤愤地想:“我跟他客气什么?”便大踏步地向货架走去,老板跟在她后面,为她推荐着不同的服饰。
杜棋画不擅长挑衣服,便出了店门,倚在旁边的小巷子口闭目养神。
阿怜看见杜棋画走开,心中暗喜,正想偷偷地告诉老板她被劫持的真相,希望老板能给叶子村的大家报个信,一抬头看见老板的笑脸,却又一个字也憋不出来。
“客官?怎么了?”老板提着一条漂亮的裙子,注意到阿怜神色有些不对,“这裙子不喜欢吗?咱家款式多着呢,我再给你拿。”
老板自顾自地去拿了另一条裙子,阿怜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满脑子都是杜棋画的威胁。
“你必须在天平两端作出抉择……”
杜棋画的威胁一遍又一遍地环绕在耳边,阿怜看向老板,突然,好像老板不再是老板。她看见面前这个滔滔不绝地推销的男人在几十年前呱呱坠地;看见幼时的他学习走路摔倒后钻进妈妈的怀里哭;看见他少年时和邻里玩伴追逐着偷腊肉的猫;看见他青年时在河边遇见了那个心动之人;看见他新婚夜掀开新娘的盖头;看见他兴奋地抱起属于自己的孩子;看见他回家路上为妻儿买上两份糕点……
她不敢赌,她不能赌。她不可能让眼前的这个人成为一具尸体;她不可能让一对父母失去儿子;她不可能让一群人失去朋友;她不可能让一位妻子失去丈夫;她也不可能让一个儿童失去父亲。她不可能这样做,哪怕只有亿分之一的概率,她也不会去赌。
“这个吧,”阿怜指着老板右手提着的裙子,这条白裙带着长长的绸带,束着腰,下摆向后延伸了一些,却也不拖地,有着水色的云纹,倒有点仙子味,“我喜欢这个。”
老板欢喜地帮阿怜收好裙子,问道:“客官还有其他心怡的吗?”
阿怜想了想,点点头,继续看着其他服饰。
杜棋画倚在巷口,背靠着成衣铺的外墙,听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声,心却并未放松。
“血腥味……”杜棋画闻着这股越来越近的气味,暗暗想着。
“拐进了对面巷子里吗?”杜棋画喃喃自语道,“诡,你去看看。”
名为诡的八哥振翅飞去,停落在对面巷子深处的屋檐上,静静地俯视着下面的三人。
杜棋画依旧闭目养神,但三人的一举一动已被他收入眼底。
“癞子,你说的好消息是什么?”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抱着臂膀,趾高气昂地看着眼前驼背的男人。
“老大,你有所不知,今天晚上有个富家小姐在朱云酒馆过夜。”驼背的癞子猥琐地笑着,“我听说那妞是个商会会长的女儿,可有钱了,这次是赌气跑出来的,没人跟着。”
“真的?”大汉放下抱着的胳膊,看了看巷口,确认没人注意到他们后接着问,“这消息你从哪搞来的?”
“那肯定是这位了。”癞子向后退了一步,双臂横摆,请出一位瘦小的身影。
“你这身衣服……”大汉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瘦小的男人,开口道,“像是哪家的佣人。”
“正是。”瘦小的男人开口道,他的声音也是尖锐而刺耳,“我就是那个商会会长家的佣人。小姐跑出去以后,老爷让我出去找,嘿嘿,我不就找到这儿来了吗?”
“详细说说?”大汉重新抱起了他的胳膊。
“本来跟我一起的还有两人,一男一女。我们三人沿途打听,在百叶城找到了小姐,可是小姐死活不愿意回去,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偷偷地跟着,免得小姐遇到什么意外。同行的女佣跟小姐亲,她遇见小姐后哄了半天,从小姐嘴里套出一些话来,就包括今晚来轻水镇朱云酒馆过夜。”
“你为什么要给我们讲这些?”大汉皱着眉头问,他的脸也因此变得更加阴沉可怖。
“为什么?嘿嘿,你是没见过我家小姐,水灵着呢!我馋她馋几年了,现在她跑了出来,可就不是什么小姐了,而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妞……”佣人舔舔嘴唇,更加地猥琐起来。
“另外两个人呢?你不是有同伙吗?”
“杀了。”佣人微笑着,似乎在说一件云淡风轻的小事,“我们不能离小姐太近,只是远远跟着,知道小姐会来轻水镇后便只留下那个女佣跟着小姐,我和另一个人去探路。在路上,我捡起一块石头,给那家伙开了个瓢。”
“女的呢?”大汉继续追问。
“女的?我杀了那家伙后就回去找她了,她个傻娘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我随便找了个只需要一个人探路的借口就给糊弄过去了。一开始她跟小姐跟得有点紧,我还不好出手,等小姐吃饭的时候,我们没有进店,我就带着她进了一个巷子里——你别说,跟这个巷子还挺像——把她给勒死了。”
“畜牲。”大汉一把揪住佣人的衣领,将他提起,但随即笑了起来,放下佣人,“不过我喜欢!我也是畜牲!咱们很投机啊!”
“嘿嘿……”佣人整理了一下衣领,皮笑肉不笑,“到时候,小姐身上的钱财归你们,人归我。”
“没问题。”大汉拍了拍佣人的肩膀,震得佣人生疼。
三人走向巷口,快要出去时,佣人突然想起了什么,朝大汉招了招手。
“你说。”大汉斜眼睨了一下。
“我忘说了一个细节。”佣人眼里闪着恶毒的光,嘴不由自主地咧开,“杀那个女佣之前,我也是好好地爽了一番的。”
大汉和癞子听着,三人终于一齐笑了起来。
“进来结账!”阿怜朝杜棋画喊道。
杜棋画切断了和诡的感官连接,叹了一口气,走进成衣铺。
阿怜最终也只买了两件裙子,杜棋画本来想让她多买点,但想到后面到了大城市可以去绸缎庄买,便也不再吱声。
阿怜已经换上了其中那条云纹的白裙,坐在马上,虽然还没有公主的样子,但已经和庶民彻底分道扬镳了。
杜棋画牵着马往回走,阿怜感到有些奇怪,便问道:“我们回去干什么?”
“申时了。”杜棋画说道,“拜高贵的不会骑马的凝公主所赐,我们已经不能在天黑前赶到下一个城镇了,我可不敢让您去住路边的客栈,所以就决定回朱云酒馆过夜喽。”
“啧……”阿怜撇撇嘴,不再理睬杜棋画,而马下的杜棋画也不在说话,只是沉默着,向朱云酒馆走去。
两人回到朱云酒馆,便开了两间天字号房,闷在房间里。
杜棋画在干什么阿怜并不关心,但她确实是困了。昨天夜里被劫持,再睡时只是迷迷糊糊地合眼了一会,现在沾着床,倒头就睡。
等她醒来时,听到的是杜棋画的敲门声。
“进来吧。”阿怜起身,她一下子就睡着了,衣服一点都没脱,脱掉的只有鞋子。
杜棋画开门进来,端着一些饭菜。
“这是……”阿怜有些惊讶。
“酉时都快过完了,该吃晚饭了。”杜棋画将饭菜摆在桌上,不客气地坐下,“你老是不起,我就把饭端来了。”
阿怜嗡动着嘴,但并没有开口,而是坐在另一边,开始吃饭。
“把梅子浆打开吧,我跟你一起喝。”
阿怜看了杜棋画一眼,打开了梅子浆。
封口还是很紧的,梅子浆的风味还没有散去多少,两人各斟一杯,默默地品着。
清甜的浆液在嘴里打着转,阿怜逐渐从刚睡醒的状态清醒过来。
她看向杜棋画,发现面前的人不再带着之前轻浮的神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少见的严肃。
“你有话要和我说吗?”阿怜问道。
“呵,也不是什么大事……”
酒馆一楼,满堂的食客们都忍不住看向一位衣着华丽的少女。少女点了一桌的点心,挨个尝一小口,然后大肆点评着,旁边围着好几个人,有小二也有厨子,点头哈腰地记着笔记。
“……总得来说,你家糕点还是不错的,就是桂花糕太甜了,云片糕又不够甜,还有,为什么玉浆酥果的糖浆还没有凝结就端上来了?这是服务不周。”少女擦擦嘴,指着小二说。
“是是,一定改,一定改……”小二和厨子连连点头。
无人在意的角落,早已换好衣服、用头巾包裹住脸的佣人和大汉、癞子围着一张小桌坐着。
“果然是个足不出户的大小姐,连财不外露的道理都不懂。”大汉冷哼一声,随即看向佣人,“先把你那猥琐变态的眼神从那小妞身子上移开,要是让她感觉到可就麻烦了。”
“啧啧……”佣人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
“老大,那小妞实在是有钱,你看她那个鼓鼓囊囊的小行囊,里面估计都是银子。”
“银子?你对我们小姐还是不了解。”佣人用看乡巴佬的眼神看了癞子一眼,“银子多重啊,那里面是银票,就算有锭子也得是金的。”
“商会会长的女儿能拿的出那么多钱我倒不是不信,”大汉看着佣人问道,“但她是赌气跑出来的,又不是离家出走的,干嘛带那么多钱?”
“跟离家出走也差不了多少啦,我听着她跟会长老爷大吵一架,说什么自己不需要他,在外面也能过好,我估计她是把自己的钱全带走了,应该还有不少珠宝首饰在里面。”
“那更好。”大汉冷笑一声,“癞子,你通知其他弟兄了吗?”
“没有,没有。我哪敢这样做啊。”
“不错,等咱有了这笔钱,就自己单干,痛痛快快的,也不用听上头那些阴鬼的使唤了。”大汉满意地点点头。
少女迈着轻快的步伐上楼了,丝毫没有察觉到三道危险的目光。
“走吧,咱也进屋休息休息,半夜听我指令行动。”大汉带着另外两人上楼离开。
房梁上,名为“诡”的八哥目送着他们离开。
“晚上让八哥留你房间过夜吧。”杜棋画提议道。
“不要,为什么?”阿怜毫不留情地拒绝。
“咱下面一层住着三个恶匪,咱这层呢住着一位小姐,你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他们要行凶?”阿怜皱着眉头,她没想到刚出村子一天就碰到这种事情。
“是的。虽然不知道他们打算用什么方法,但可以肯定,今晚不会太平了。有什么风吹草动八哥会提醒你,出现了意外它也能保护你。”杜棋画说着,一边起身开门,八哥飞进屋内。
“那你呢?你打算怎么阻止他们?”
“他们在我眼里已经是三个死人了,你觉得第九剑处理这种事情会遇到什么麻烦吗?”杜棋画扶着剑,嘴角挂着一抹笑,“让八哥在你屋里待着也只是为了防止他们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我不知道的阴招而已。”
阿怜看了看八哥,点了点头:“好吧,但……你能给我讲讲那三个家伙吗?”
“干什么?有些东西你不听才是最好的。”
阿怜摇摇头,说道:“我只是想知道他们都干了什么事情,我没遇到过土匪,对他们没什么概念,知道他们的恶行可以削减我对于他们死亡的悲悯。”
“悲悯?”杜棋画不可思议地看着阿怜,“好吧,我知道了……”
在讲述了自己通过诡的五感得知的一系列事情后,杜棋画看到阿怜的脸已经有些发白。
“真是……太……太恶心了。”阿怜攥着裙摆,“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
“恶心的人多着呢,他们还不算什么。”杜棋画说,“那个佣人手里有两条人命,另外两人是标准土匪,身上血气很重,都是杀过不少人的。怎么样,还有悲悯吗?”
阿怜摇摇头:“没有了,一丁点也没有了,我只希望他们可以死得够惨。”
“好想法。”杜棋画开门,扭头一笑,“这种想法才对啊。”
房门关上,房间内只剩阿怜和八哥。
“你和杜棋画的五感相通?”阿怜看向八哥。
八哥立在桌子上,傲气地点了点头。
阿怜想到之前她在树林逃跑的经历,虽然知道自己去方便的借口是假的,也知道杜棋画知道自己的真实意图,但还是感觉不舒服。
“喂,我现在跟你说话杜棋画能不能听见?”
“首先,我不叫‘喂’,我叫‘诡’。其次,他没有用秘法,所以我们现在的五感并不互通。”诡突然开口说话。
“你你你……”阿怜惊讶地向后退了两步,“你会说话?”
“你很惊讶?”诡不屑地撇了阿怜一眼。
“肯定很惊讶好吧,你能学人说话或者能理解人说的话我都能接受,可是直接开口说话和人交流……”阿怜凑近了一些,盘腿坐下,盯着诡看。
诡把头撇向一边,不屑一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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