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方吃过饭,剑臣便被胖汉姜汁带到了一栋两层朱漆小楼前,左右流水田地俱全,还有三个小童正打闹嬉戏。入了楼内,有一疤脸大汉正用短刀削肉吃得正酣,正是安平二当家卞夫。

姜汁恭敬笑道:“二当家,人俺带来了。您有啥吩咐,只管招呼俺与蒲兄弟,包准办得妥当。”

卞夫笑道:“干得不错。姜汁,你先去吧,我有话要跟蒲兄弟单独谈一谈。”姜汁一愕,转而深深看了一眼剑臣后,便向外而去。

“蒲兄弟午饭应还未用,这有上好新鲜鹿肉,吃些?”卞夫笑着招呼剑臣坐下。

剑臣躬身推却道:“不敢。二当家养元八层道行,小人不过五层,怎敢与二当家并列同坐。”

卞夫起身走至剑臣身前,左臂搭上剑臣肩膀,笑道:“兄弟说得甚话,既然都不愿受那宗门制度约束,只愿做个逍遥自在的散修,那都是自家兄弟,分甚大小。”

剑臣面不改色道:“二当家如有吩咐,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卞夫可不是空凭道行高才坐第二把交椅的,那是实实在在靠着一对二百斤重的钢刀拼出来打出来的。因此一听这话,又见剑臣气度从容,绝非装得,当下不禁高看有加,遂坐回原位,又提刀割肉吃了起来。

“好,本当家长话短说,昨日你跟三当家会过面?”

剑臣点头道:“小人昨日饭后散步消食,在芦苇荡迎面正遇着三当家。三当家因将小人来投时所乘黄马还给了小人,所以便多谈了两句。”

“嘿!又借此拉拢人心,也不知变通变通。没有其他的了?”卞夫淡淡一笑。

“有!三当家说看小人身手不错,以后有啥事,直接跟他说便可。”这话虽违心,剑臣却说得毫无不妥之处。

卞夫冷笑一声,随即抛在桌上一块黄金道:“本当家看你体格原非如此,想必曾经也是个好汉。往事何必多问,既然有缘一聚,以后都是过命兄弟。这十两金子,拿去买酒喝。”

剑臣并不推辞,伸手上前拿了,揣入怀中,躬身抱拳道:“以后一旦有事,必先上报二当家,再说与三当家。”

“哈哈!是个聪明人,我喜欢。”卞夫大喜。

少顷,剑臣缓缓出了大堂,面露沉思:“这书生李家和还真是长于心机,难怪说他屋中不是久留之处,还说明日才可行动,原来早知会有此行径。我所见之人中,能给我此种感觉者,也只有郭嘉了。他们二人,想必是同一类人。”

姜汁见剑臣出来,忙问二当家有何要事相找。剑臣则从袖中掏出一两碎金子抛与姜汁,低声道:“二当家说了,除了咱们俩,今天之事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知道。”

姜汁听说得慎重,以为今日一举攀上了二当家高枝,不住点头笑道:“晓得,晓得,剑哥儿。以后咱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兄弟不是个笨人。”

姜汁素来说话土味颇重,一句“剑哥儿”,直直把剑臣回忆勾回不知多少年前,一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喊“哥哥真好!”的少年身上。剑臣想起,吕安素来说话土腔甚重,也是常喊自己“剑哥儿”,于是心内猛得一阵难受起来。

次日,便是约定之期。剑臣左拐右转,绕了七八道圈之后,方出了寨门往小灵谷赶去。小灵谷距安平寨有近三里,因谷内草木繁多,灵动各异,望之不凡,故名小灵谷。

至谷内,远远便望见一匹黄马系于一棵榕树下。黄马一见剑臣,便嚎鸣欣喜不已,不住摇头摆尾。剑臣此番见了,竟没来由明白了黄马之意:这黄马竟在显摆自己不再那么瘦了,已吃胖了些许。

“我去,是我成精了?还是这马成精了?青天白日的不会见鬼了吧。”剑臣迟疑再三,最后还是向着黄马走了过去。

李家和人并不会亲来,约定之事从头到尾都只有剑臣一个人去做,李家和则只负责事先筹备和事后收尾。马背上也早备了两盘绳索、一粗布袋、一把锋利弯刀。粗布袋内则装有三只长盒、两张纸书。长盒通体美玉制成,一望就知奢侈。两张纸书一是书信,一是简陋线路图。

剑臣打开书信看后,当即明白了玉盒用处,随后又打开线路图,定了方向,上马狂奔而去。此行目的地竟不是别处,而是安平寨后山连松涧,就在卞夫朱漆小楼后。

连松涧是一处悬崖,因两岸各有一棵苍劲老松,对峙缠绕而得名,对岸则是另一大山三清山。涧下常年白雾,风吹不散。本来从安平寨后山便可直通连松涧,可李家和怕被卞夫察觉,于是画了一条远路,让剑臣按照此山路前行,定不会被寨内任何人发觉。

剑臣抄深野小道,纵马行有近一刻钟,便已至连松涧岸边。对于如此短的路程,着实让他一愣,不禁苦笑:“这马备得是不是有些小题大作了?这么短的距离,真不会被发现?不会是在蒙我吧?”说着时已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遂赶忙下马,将马藏入深草丛中后,摸着黄马马鬃,嘱咐道:“好马儿,好马儿,千万不可乱叫乱嚎啊,否则兄弟小命难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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