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回过神,见禄儿的伤处还没处理,便准备敷上伤药。

思索了一会儿,贾蓉又折返回前院,把在破席里睡得正香的焦大叫了起来。

焦大饮酒后睡觉,本就有些头脑发沉。如今骤然被吵醒,更是不快。

刚要开骂,抬头一看是贾蓉,方才缓了眉头,道:“何事啊?”

贾蓉一脸无奈。

院里鸡飞狗跳的,那么大动静,您老是一点儿也听不见啊。

急匆匆地道:“快些吧,再不去就晚了!”

焦大见状,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紧赶着倒腾步子,到了贾蓉的书房一看,便冷哼了一声:

“我还以为什么要紧事。就这点小伤,敷点药养几天就好了。”

贾蓉道:“您大话倒是说得厉害,可会敷药?”

焦大反问道:“若觉得我不会敷药,你会叫我过来?”

说着拿起伤药并麻布便动作起来,没多久便处理妥帖了。

得意道:“战场上留下来的老功夫了,可比那些庸医的花拳绣腿强得多!”

说罢焦大似想起了什么,幽幽道:“蓉哥儿,你未免太心狠了些。”

贾蓉不解,问道:“我又如何心狠了?”

焦大语气古怪:“你这小厮都伤成这样了,如何跟我学得功夫?一个月内练成,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禄儿见状,忙要为主子辩白,却被贾蓉抢了先:

“练不练的先不谈。您可别和我说,这个月既然不练,就又可以醉酒了。”

焦大见被贾蓉道出关窍来,心中一急,赌咒道:“我焦大再醉酒,就不是个人!”

说罢半晌,又觉得自己实在冲动,脸上闪出心痛的神色,咒愿却不好收回了。

贾蓉见他赌咒,情知焦大这种好面子的人,绝不会做打自己脸面的事。便笑道:

“好罢!自然信您就是。”

随后又压低声音,正色道:

“如今府里的情形你们也见了,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出大乱子。到时候一旦事发,可就败坏了宁公之誉。”

说罢便目视焦大。

见焦大神色愈发严肃起来,便继续缓缓道:

“可叹我如今可信之人不多。府中尽是作威作福的刁奴,仗着老爷放纵,在外头无恶不作。将宁府的声誉好一通败坏!”

“如今当务之急,就是多找些可靠的人手来相帮。”

说罢便目视禄儿,道:

“禄儿,你从前走街串巷,想来认识的人不少。其中是否有可靠之人?”

禄儿稍稍有些犹豫,半晌道:

“回大爷,原来我行乞时,倒是有些相熟之人。都是穷苦命,有的是逃难来的,有的是家里借了印子钱,没法偿还,才落得乞讨的地步。”

“只是当了乞丐,自然也有拉帮结派的。到了其中,便有暗语,也叫‘切口’,里头甚至有抢劫卖人的。若卖长得好的小孩子,便叫卖嫩藕。若卖不通人事的少女,便叫卖无毛猪。”

禄儿的声音弱了些许,像是陷入了回忆:

“可能有人……前日同我一起乞讨,还把仅有的半个饼塞给我吃。后日便绑了无辜的孩子,把他卖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这样的人,光凭几日走街串巷的交情,实在不好辨别。”

贾蓉不由暗暗叹气,深感自己实在太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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