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雨夜,寒冷刺骨。

李厌离打着伞急匆匆进了s市最豪华的酒店恒星一品。

刚进店门口,雨伞还没来得及收,从正面迎来两位服务生。

李厌离知道自己如今这落汤鸡李厌离跟这金碧辉煌的酒店格格不入。

她没等服务生开口,自己先扯出一张微笑:“我跟人有约,一会儿会有人下来接我。”

两位服务生一愣,左边的年长女人先反应过来,立刻笑着招呼:“那美女需要些毛巾吗?我看你身上湿透不少。”

李厌离低头瞅了瞅身子,果然,沾了不少雨水,头发尾打湿成卷,裤脚也粘上泥水,顺着鞋跟往下流,洁白的地板上突兀的染上一连串的脚印。

李厌离觉得不好意思,脸颊微红,立刻把滴水的雨伞收起,放进斜挎包里。

“不好意思,我赶的太急,没注意。”

“没事。”年长的服务生笑着说:“用拖把一拖就行了。”

李厌离感激的望着女人。

这时,从楼下跑来一位男服务生,他爬到女人耳边小声说了些。

随后,又匆匆忙忙奔向后厨。年长的女人扭头吩咐年轻女孩:“你去找刘姨拿把拖把拖下地。”

女孩点点头,临走时好奇的瞅了眼李厌离。

李厌离发觉是不是自己脸上有泥,下意识往脸上一抹,正走神时,听到女人说:“美女,你好,刚刚那孩子说楼上有客人找人,请问你是李厌离女士嘛?”

李厌离赶紧收起手点头。

女人得到应许,指着楼上道:“等你的人在五楼的B107室,需要我带你去吗?”

李厌离刚要说不用,只听女人继续道:“楼梯左手边的房间是我们员工室,不如美女你先去清理下,再过去不可。”

李厌离想了想,觉得自己就这样灰溜溜过去,的确有的不得体,她感激的对女人说:“那麻烦你了。”

女人笑笑,随即领着李厌离去了员工室。

五分钟后,李厌离整理好被风雨打乱的衣服,因为淋的雨太多,衣角擦干净后还是有点湿润,不过倒是比刚才好很多。

李厌离对着整理毛巾的女人道了声谢谢,女人说:“美女,要我给你带路吗?”

李厌离摇摇头:“不用,你去忙,我自己去就行了。”

女人点点头,继续弯腰收拾杂物。

李厌离出了房间,根据服务生的指示,上了五楼,等她爬到五楼时,她的腹部隐隐作痛。

今早不到六点,天未出鱼肚白,崔经理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是催她交下下周的企划项目表的。

李厌离发完信息,睡意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想来无事,她便决定练会瑜伽,前几个月买的年会员还没用过几次,那可是花了一百多块钱,扔了怪可惜。

李厌离进厨房给自己泡杯咖啡,喝了几口,嫌苦,又吃了几个昨夜剩下的蛋糕喝了杯冷冻的奶昔,随即练了会瑜伽。

瑜伽练了不到十分钟,嫌疼,打算休息十分钟再练,谁知一刷视频就上了头,等她意识过来,已经太阳出头,七点半了。

公司距家虽说不远,但地铁通勤人数多如牛毛,她也要提早挤地铁去。

当她匆匆忙忙抵达公司时,总公司派来了视察员。她正好撞上,被记旷工,明明还没到上班点,但没人通知她今天有领导巡查。

领导走后,崔经理找到她,把她破口大骂一顿,又扣了一千块钱,本月的全勤奖算是泡汤。

自己无缘无故受了无妄之灾,说不难过是不可能,说愤怒又无处可撒,总之一口气卡在喉咙眼里出不来下不去。

可没等这事消停,另一件烦心事又接踵而来。

中午休息,一向不联系的老家突然打来电话,让她今晚跟家人聚聚。她想要推辞,还没等她找好借口,对面仿佛预料,直接把话堵了下去。

“今晚的聚会,你爷提的,别让他老人家伤心。”

如此,她也不好推辞,爷爷是家里唯一能额正常对她的人,也是她对这家有最后留恋的源头。

她这才一下班,就匆匆而来,谁料,半路下雨,落得个落汤鸡惨样,所幸,运气不错,遇到个和善的姐妹,倒不至于丢人现脸。只是,一天下来,坏事接连不断,早中饭都是糊弄几下,她本就有胃病,如今又受了冻,动了气,小腹阵痛不断。

李厌离额上很快布满冷汗,她咬着牙,右手捂着肚子,左手撑住墙壁,一步一步挪到左手边的走道,旋即蹲下紧紧捂着肚子,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腹部压的严严实实,直到摸到里面凸起的骨头。

腹部的气被挤压出来,以毒攻毒,利用强烈的痛刺激腹部的胃肠,以便引出更猛烈的剧痛,随即通过神经传到大脑,让其逐渐适应。

李厌离憋着气,硬撑了有三四分钟,在她感觉小腿开始有酸麻的感觉时,她才缓缓松开压红的胳膊,扶着墙壁起身。

她脸上涌着大团的红晕,额上的细汗顺着青黑的头发丝流下,滴到地板上。

李厌离呼出一口浊气后,她感觉自己身上渐渐有了力气,随后,她跺跺麻痹的双脚,接着,抬腿往前走。

李厌离左右盼望,仔细查看门牌号,随后在转角的第三个房间停下,她抬头瞅了眼门牌号,是B107,随后,举起手打算敲门,手刚挨到门,接着,猛然一顿,整个人愣在原地。

她透过白色窗户,看到一张圆形餐桌前坐满了人,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但无不例外聊的火热。

她看见她的父亲正跟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搭话,父亲手里还端着一杯酒,脸上尽显掐媚的神色。

而她的后妈,一个身材火辣的辣妈与一个保养得当的贵妇人说说笑笑,她亲眼看到后妈往那妇人兜里塞了枚鸽子蛋大小的钻戒,她认得这枚钻戒,是她妈的。

李厌离心里一阵不舒服,刚缓和的胃痛又来了。

李厌离不想看见他们的嘴脸,打算扭头就走,谁知,她刚转身,屋里就有人瞅见她,立刻指着她惊呼:“呀!是二姐。”

哗啦啦——

一屋子的人齐刷刷朝门外的李厌离看过去,李厌离觉得脸上突然火辣辣,被人当众指出来,要是离开非得被人戳破脊梁骨不可,李厌离胆子小,自尊心又强,拉不下脸子装作视而不见。

她只好深呼吸,努力扯出一张哭笑不得的笑脸,随后,推门进去。

“你们好。”

李厌离打了声招呼,众人都瞧着她,但没一个作出回应。李厌离觉得有些尴尬,脸上的假笑些许挂不住,她的脚趾头一个劲的扣地。

幸好,这场面没维持太久,在她说完半分钟后,一直坐在最中间当活化石的爷爷指着后妈张晓云左手边的空位说:“厌离啊,来的正好,快,快坐下,一会儿就上菜了。”

李厌离扭捏着双手,腼腆的笑着哎了声,随后忽略旁边继妹嫌恶的眼神以及后妈有意无意的避开——生怕她挨到自己身上,李厌离不说话的拉开椅子坐下,她注意到桌下,后妈的镶钻的红色高跟鞋一个劲往旁挤,忽地庆幸起自己幸好淋雨了,雨水的味道是挡不住的,后妈爱美,这味道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李厌离莫名心情好很多,但心底还是有种不痛快。

“厌离啊,工作怎么样?好干不?”

李厌离回过神,笑着看着爷爷。

“还行。”

爷爷说:“如果你不想干了,就回来到咱家公司干,一来轻松二来也是完成你妈的心愿。”

“再说了,咱家又不缺钱,至于受那冤枉气嘛,给别人打工还不如自己做老板,而且,你妈临走前就让你一毕业去公司实习,等过几年,你就可以接任你妈的职位了。”

“要不,吃完这顿饭,你就回家里,你在外面,我还不放心。”

李厌离刚要说话,一旁的李东海就急不可耐的打断:“爸,你在说什么。”

“厌离都多大了,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能动不动靠家里,再说了,她这个年纪正是闯荡的好时机,让她在外面锻炼锻炼是有好处的。”

“而且,对厌离来说,接任丽娟的位置还有点太早,还需要多学习些,要我看那,楚云做的挺不错的嘛,不如把这职位给楚云。”

“放屁!”

李老爷子闻言大怒,砰砰——他把餐桌敲得咚咚响,驼背的身子气的摇摇晃晃。

李厌离心里猛然一咯噔,想要去瞧瞧,但她两旁的人动作更快,一转眼,便围到李老爷子身旁。

“爷爷,别气,别气,气坏身体可不好。”

李楚瑶轻声细语帮李老爷子舒气。而眼睛快速跟张晓云对视,张晓云当即举起白皙的手指捅了李东海的脑袋,埋怨道:“瞧瞧你说的什么话!好好的一顿合家欢,硬是被你搅和黄了,丽娟姐是个能干的奇女子,她指认的继承人能差哪去。”

李东海不服气:“厌离今年毕业,一年多了,什么还不会,以前让她帮忙看下账目都看不明白,差点量成大祸,幸好楚云回国,发现里面的纰漏,这才挽回公司的财政,要不然,公司损失惨重。”

张晓云瞥了眼老爷子,见老爷子气稳许多,当即厉喝:“谁让你把最难的交给厌离了,明知道厌离还是新手,怎么能让她做这么麻烦的事。”

李东海大声嚷嚷反驳:“难?那很难吗。”

“比厌离小三岁的楚瑶都会做,怎么就她不会做?厌离不是被她妈从小培养的吗,就这么点事都做不好,以后可怎么把公司交给她。”

“那你也不能说这种话,你把丽娟姐的心愿放哪去了。”

李东海气的歪嘴,小声嘟囔句:能干有什么用,还不是生了个一窍不通的废物。

“行了。”

李老爷子喘口粗气:“好不容易团聚一次,怎么张口闭口都是公司那点破事,吃饭就吃饭,扯其他干嘛,别给我搞幺蛾子。”

“是是是。”李东海恳切的说:“爸,你说的对,家人最大,来,都回座位上去吧。”

李楚瑶朝李东海吐了吐舌头:“爸,厌离姐回来一趟不容易,咱们要给她来个洗尘宴,你没看见厌离姐身上都湿透了吗,肯定是路上过来的太急。”

“哎呦。”李东海瞥了眼李厌离,忽地一拍脑壳。

“还真是。”

“厌离啊。”李东海慈眉善目的看着李厌离。

“你这身上怎么弄的,都湿漉漉的。”

李厌离压制住心底的不舒服,眼底划过一丝憎恶,随即笑着说:“路上突然下雨,这才染上雨水。”

李东海惊讶一声:“冷不冷啊?要不叫下服务生,拿件新衣服,毕竟这么冷的天,万一冻感冒可不行,你要知道,你一受冻,就容易发高烧,我还记得你以前非得吵着闹着要洗冷水澡,结果发了四十多度的烧,可把我吓坏了。”

李厌离面上不变:“是嘛,我都忘了。”

李东海埋怨的渍了一声:“瞧瞧,这么不爱惜自己,等你老了就有的受,你没看见你爸我每到梅雨季节就腿疼,都是年轻时不注意,老了受罪。”

“要不这样。”李东海转头看向张晓云:“你回去买些药给厌离寄过去,最后再寄些补品,瞧她这么瘦,风一吹就倒,必须要好好补补,身体才健康。”

张晓云笑着应道:“行,回头我就让刘妈多做些药膳。”

李厌离看着呈现完美父母的二人,胃里忍不住直犯恶心,她真想快点逃离这里。

就在此时,门吱呀一声开了,饭菜来了。

十几位服务员把一道道精美的饭菜一一摆放上面,餐盘摆的很讲究,宛如一副精美的国画。

李老爷子咳嗽一声,紧接着一声令下:“吃饭吧。”

于是,十几双筷子动了。

饭菜吃到中旬,李厌离盯着盘里帝王蟹肉发呆,她思考到底还有多久时间这场毫无意义的鸿门宴才能结束。

李厌离想,如果她再不反应过来,简直就是个大傻冒。

虽说是爷爷举办的宴席,但实际操盘手还是李东海他们一家四口人。

举办这场聚会的目的怕不是要她手里的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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