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论他是否明言,江尘猜想杨烈必然不会轻易相信此事。他望向徐东遗留在工地的身影,便带着杨烈离开,而徐东的命运如何,也只能说是咎由自取。
“这怎么可能出自你的手笔?”一路行来,杨烈仍旧满心疑惑地问江尘。
江尘淡然一笑,反问道:“你觉得呢?”
“绝对不可能,就算你在万里之外放了个屁,我也能嗅出其中的味道。若你真有这般神通广大,又怎会沉沦此地,辛苦修炼建材之术?你妻子林清雪……”说到此处,杨烈忍不住扯动嘴角,转移话题道,“说实在的,你是不是掌握了这家伙什么重大秘密?”
“可以这么说。”江尘含笑应答。
听到这话,杨烈笑了笑,接着提醒道:“话虽如此,小心脚下。”
此时,在石砖铺成的人行道路上,一名女子驾驶着一辆失控的灵兽飞梭径直冲向江尘。
江尘早已察觉,迅速侧身避开。然而那辆飞梭因他身形移动而不稳,一头撞在路边的古木之上,车内散落出一片秘籍卷轴。
驾驭飞梭的是一名青春貌美的少女,她见自己并未撞到人,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后扭头看向江尘,满脸惊愕地道:“江尘?”
江尘也认出了她,不由得微微拧紧了眉头。眼前这位名为林倩的少女,正是林清雪的堂妹!
然而对于林家上下,江尘心中并无好感。林倩的家庭条件颇为优渥,双亲皆为修道学院的教授,林倩自身也在一门颇具声望的宗门中任职。当年林清雪执意与江尘结为连理时,林家全员极力反对,最终还是靠林清雪的父亲强行拍板,才促成二人婚事。但日常相处中,林家人从未给过江尘半分尊重。
此刻面对林倩的指责,江尘只觉得无语。“林倩,我走在人行道上,是你操控灵兽飞梭冲过来,险些撞上我,如今反倒责备起我来了?”
林倩怒视着他反驳道:“你自己没看见飞梭过来吗?害得我撞上了树,还脏了自己的法宝!”
过去三年间,无论林清雪的亲友如何嘲讽,江尘总是选择默默忍受。但现在,他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江尘,他们的离婚让他的身份发生了剧变。
他冷哼一声,言语间尽显讥讽:“你自己乱驾飞梭,险些伤及无辜,此刻却倒打一耙?”
“你还有理了!”林倩愤然回应,瞥了眼江尘那满身泥土的装扮,鄙夷地说道:“看看你这副落魄模样,真不知当年大伯为何会让姐姐下嫁于你,还好现在她们已经离婚,姐姐找到了真正适合她的归宿,你这种人就是活该遭受这一切!”
江尘目光如刀,内心暗忖:果然是非亲非故不入一家门!”
“哼,你难不成还想对我出手不成?”见江尘面露凶光,林倩非但未生惧意,反而挺胸向前质问道。
“你这个女子也太过胡搅蛮缠。”一旁的杨烈实在看不下去,插口说道。
林倩瞥了他一眼,冷冷地回敬:“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杨烈还想开口,江尘挥手止住了他,目光转向林轻瑶,淡然言道:“我不屑与你争执,记住,无论是你,林清雪,抑或是你们家族那些亲眷,将来必定会懊悔今日之举。”
“懊悔?凭什么?难不成你要每日在灵石矿脉中辛勤劳作,让我们后悔不已?”林轻瑶冷笑道。
江尘并不愿与她过多纠缠,长舒一口气,对杨烈言道:“杨烈,我们走吧。”
“留下!”见江尘欲离去,林轻瑶立刻喝止,疾声道:“我的飞梭受损,你需赔偿,还有散落一地的修炼秘籍,给我拾起。”
江尘心中愤懑,这些人早已习惯欺压于他。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无视林轻瑶,与杨烈一同离去了。
“哼,废物!”望着江尘二人离去的身影,林轻瑶撇嘴轻蔑地道。
行至远处,杨烈颇感无奈地说:“话说回来,你就这么忍下这口气了?”
“我苦心修行,供奉他们全家,在外斩妖除魔,归来还要操持家务。如今他们随意便将我摒弃在外……若非意外际遇,今日我怕是要栖身于荒郊野岭之中了,又岂能就此罢休?”江尘脸上闪过愤怒之色,沉声言道。
杨烈长叹一声:“罢了,既然林清雪攀附上了韩烁,而韩烁家中在江州又是豪门大族,再加上林清雪的舅舅经营着一家修真坊市,我们这样的修士平民,哪里斗得过人家呢。”
的确,林清雪的舅舅掌管着一间小型修真坊市,然而并未有多大作为。先前江尘也曾提出过到她舅舅那里谋求一份差事,但对方却认为他毫无修为,只肯让他去坊市做个守卫弟子,薪金微薄,连供养林清雪母女的基本生活都无法保证,这才使得江尘投身于灵石矿脉的艰辛劳作之中。
江尘瞥了眼一旁,未再多言。
杨烈住在江州老城区的一处陋室,境况与江尘相差无几,甚至更为凄凉。他在乡村长大,二十岁时成婚生子,进城之后,妻子随即失踪,音信全无。更令人揪心的是,其子杨安然患有一种先天性的心窍闭塞之症,每月必须借助法器进行一次治疗。
杨烈身形消瘦,却是众人中最拼之人,因为他唯有拼命劳作,方能让儿子安然度过每一次危机。
回到家中,杨烈换上一身整洁衣物,对江尘说道:“你在家中休息,我去学院接安然接受法器疗疾。至于饮食之事,你自己解决就好。”
“你家安然的病症我记得可以通过一门术法彻底治愈吧。”江尘询问道。
“确实有此法门,不过施展此术需耗费三万枚灵石,你也知道,我每月挣来的灵石皆用于维持他现在的治疗,根本无力凑齐这笔数目。”杨烈叹了口气。
“我可暂借你所需。”江尘答道。
杨烈一时愕然,随后摇头苦笑:“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先去接安然了。”
言毕,杨烈不再搭理江尘,径直开门而去。
江宁淡然一笑,眸光微讽:“果真无人信我已踏入修炼之道,富甲一方。”
他轻轻摇头,步入庭院中的灵泉,沐浴更衣,将一身俗世尘埃涤尽,复又审视自身携带之物,不由得微微拧起了剑眉。
其内,一件被白莲香遗留未赠的宝盒引起了他的注意,此铁盒乃是他从凡人时期,遭逢大难获救时紧抱于怀中之物。然而其中所藏何物,他却早已记忆模糊,仅记得此物曾在那次导致他修为大损的任务中起过重要作用。
“还需返回旧居一行。”江宁低声自语,眼神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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