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该怎么找一个消失了三四年的人呢?这不与任何案件有关,比较难获得警方的支持。

我突然一愣,自嘲地笑了一声。我这几年形成了思维惯性,心底下意识信任警察和政府,“有困难找警察”,不直接就间接,想办法利用警察或官方去寻找,但除此以外的找人方法其实太多了。

反正是正常的利益交换。

两天后,我又找了个理由出了趟远门,故地重游,前往处理车祸案的交警大队。

前来接待我的还是那个年轻警察,他见到我,脸上的神情莫名有些……呃,殷切。他指引着我往档案室走,一边跟我简略介绍着最新发现:“那个摄像头是一个修理工受到他人指使,在六年前安装的,并且他以修理为名在六年之内在她们家出入过两次,但目前并没有找到其他监视器。”

“指使人是谁?”

“这……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卷宗吧。”他欲言又止,停下在一扇门前,作出“请进”的姿态。

我看了他一眼,停下脚步:“报案人亲自看?”

警察一愣。

“什么案子?”我问,“单亲家庭发现监视器案件?是我报的警吗?”

他略有迷茫地摇头:“不是……”

“那么,我不是当事人,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我步步追问,“我既没有向法院申请调取卷宗,又没有获得当事人授权,你们为什么还要我亲自查看?我的眼神逐渐犀利:“案外人无法查阅卷宗,这是——常识吧?”

要不是我天天拿着n本法律法规在那翻,我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他们这是在试探什么?

我对警方的好感度下降了一大截。

“可是,这是上级的意思……”他讪讪解释道。

“而且,就算是有关八年前的车祸案件,我也没有权利查看卷宗吧?”我盯着他的眼睛,反问道,“那是刑事案件,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应该查出那是蓄意杀人罪了吧?”

“这——”他明显没反应过来。

“我不为难你,请问能否让我见一下你的上级?这不是恰好符合你们的想法吗?”见他一脸为难,我提出一条折中建议。

“唉——你来吧。”他神情像个被打翻的调色盘,迷惑中带着震惊,震惊带着懊恼,懊恼带着折服,像是下马威失败后恹恹的样子。

“报告!”他敲了敲敞开的门。

我随着他到了一个独立的单人办公室,奇怪的是门牌号上什么也没写。我没踏进那个门,站在门外打量着环境。

窗明几净,贴墙的铁柜里摆着整齐的档案和资料,木质沙发和茶几摆在办公桌面前。茶几造型典雅,顿生意趣,陈列着功夫茶茶具——别问我为什么知道,我差点叫出“这是我家同款”——当然,那紫砂壶肯定比我们家名贵的多。简洁的办公桌上摆着一盆绿植,转椅上的人身着白色制服,手上戴着白手套,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那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中年人,眼眸深邃,当他微笑着注视着你时,你会感到令人难以抗拒的真诚与放松;但神情严肃时,紧绷的下颚又显现出几分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久经沙场带来的铁血和坚毅。

儒将者,最擅攻心。

我有点懊恼没能提前了解警衔,但白衬衫的低不到哪去。

年轻警察敬礼,礼毕,向后转,离开,一言不发,没再试着让我进去。

中年人和蔼地笑了笑:“看样子受打击了。”他看向我,温和开口:“请坐吧,张同志。”

我心中警铃大振,他称呼不对!神态和语气都不像是对小辈说的话。我不知道他是否向我家那边的派出所了解过我特意营造的人设,但他肯定已经从那个年轻警察的描述中知道我并非如表面看起来那么人畜无害。

结合年轻警察之前说的话,在我的设想中,他应该会认为我是有点功夫或其他在身的年轻人,面对我应该是鞭策或者欣赏的态度。所以我一开始便露出了一个正常人面对高层警官该有的警惕,以及稍有本事在身的年轻人该有的傲气与底气,如相较于普通人更少的拘谨。

但是……都不是。

他分明笑着,身体放松,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可我却莫名能感觉到他的微表情所露出的警惕、紧绷着高速思考的大脑并不亚于我——更像是棋逢对手,或碰上了一个难缠的角色所表现出来的虚与委蛇。

或许……并不是假惺惺的礼貌,而是一种试探,看看我能否为其招安。那么,他就该听说过我这几次的见义勇为了。呵呵,我该感谢他施舍我的一点可怜的信任吗?

我又想骂人了。我大概猜到这是上一辈遗留下来的恩怨,石锤了,我就是与那个可能与他发生重大过节的江湖头子长得很像很像,像到光听他人描述就已经猜出了我可能的身份,这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啥,就已经给我和我爸带来了无数麻烦的身份。

我下定了决心。

九门是吧?江湖是吧?不说什么家国大义,就凭你们这些**给我和我的家人带来的无数苦难,足以让我不端了你们也至少要扒掉一层皮!

为达到这个目的,张海关不介意暂时与警方统一战线。至于以后可能发生的混乱,当然与他和他的家人无关。到时……警察对张岳川的盘问,可能只会收到“我儿子已经死了八年”的回答吧。

电光石火之间,我已想好了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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