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同被打翻的浓墨在无尽的苍穹渲染开来，巨大器械的一角在大敞的铁门内若隐若现。寒风吹过，破旧的铁丝网吱呀作响，一时鬼影憧憧。
我微眯双目，一切隐藏在黑暗中魑魅魍魉突然在我眼中变得清晰起来。
我第一次发现夜视如此好用，毕竟以往它最大的作用要么是半夜找东西省去了开灯，要么是实地考察探照灯坏了当个导航。
我不急不缓地走进了厂房。这里，应该是他们放哨的前沿。空心的机械下、斑驳的墙角到处嵌着专用监控设备，还有无处不在的墙孔……原来，有这么多隐藏的“猎物”——没事，先让你们体会一下猎人的感觉。
我没打算拿一把刀和一群手中疑似拥有大量热武器的、也估计没良心的不法分子对抗，再没脑子的人也不会那么做。我要做的事很简单，表面上是吸引火力制造混乱，实际上却是趁警察攻入厂房腹地前找到并带走少年。
我必须抢先一步，主动请缨是最好的选择；何况我们并没有达成明面上的合作，在外人看来，我只是个误入两方交战现场的倒霉蛋，下场怎样都可以。
我不能让少年出现在警察面前。
满屏的监控前，一个男人正偷偷摸鱼打着瞌睡，头一点一点的。
“上完厕所”的同伴手里拎着份炒面，回来一看他的睡相，嗤笑了一声，哼着小曲悠哉悠哉坐下，准备享用自己的大餐。
他不经意地抬头一看，突然顿住，语气惊慌地摇着旁边的男人:“醒醒，醒醒，有人!有人闯进来了!”
“条，条子？!”男子猛然惊醒，“条子打进来了!”他抓起一旁的对讲机:“条子突袭——”
我在厂房里从容徐行，慢慢绕了一圈，顺便把寥寥能躲藏的地点记住。
这只是他们基地的第一关，还没搞清楚我的目的前，他们应该不会在轻易动手，而是由一群喽啰去报告他们的老大。这个我倒要感谢下齐一言，他之前的探查被这些人认为是虚惊一场，估计对我这样的也会稍放下警惕。
“等一下!他好像不是条子!”同伴紧急拍了下男人的肩，一手放大屏幕，一手指着青年，“你看他背上背的是什么？”
“……剑？”男人揉了揉眼，仔细看去，不由得发愣，“什么玩意，他拿剑来干什么？”他们都是真枪实弹的啊!
同伴冷笑一声:“所以他不是条子。”他放下警惕，伸了个懒腰，重新坐下来开始吃炒粉，“估计就是个被同学忽悠过来探险的傻小子，中二期还没过，不知在哪淘了把桃木剑防鬼呢。而且我猜，他肯定被人坑过这剑是开过光的。”他吸溜了一大口炒面，开了瓶罐装啤酒，仰头闷下，长舒一口气:“舒坦!”他丢给男子一罐:“老子的存货，来一口!”
“可我总觉得他不像……”男子连忙把乱滚的啤酒扶好，触感冰凉。他迟疑的说，“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怕……”
“嘿，你不懂，那是故作镇定呢，一开始就哆哆嗦嗦的不得被鬼笑了去。”
男人信服地点了点头:“也是，上次就来了个开发商，这次来个好面子的小鬼也没什么稀奇。不过——”他话锋一转:“你怎么知道的？”
“呃——我，我就是看出来了，我比你聪明，你就认了吧。”同伴胡乱地转移了话题，总不能说十几年前也被忽悠干过同样的傻事。
“话说，我们这基地门口什么时候竖个牌子，‘年久失修，禁止进入’，不然谁都能进来转一下，虽然看一下也就走了。”男子无聊地转着手里的钥匙，没话找话。
“谁知道呢，上头非说与谁谁定了什么协议，这都要打起来了，还没作废呢？”同伴也是百般聊赖地盯着屏幕发呆，“我一天天的净干着保安的活，半天没一点事……”
“握草!”男子盯着屏幕，难以置信地大叫起来，“他钻到A通道里了!”
“什么？这小子还真敢!”同伴连忙起身，在屏幕寻找着。男子把进度条拖回去，只见画面中的人影本都要离开了，突然像发现什么似的，朝一根横摆的管道走去。他站在足有一人高的管道前打量了片刻，手不知按了哪里，然后钻了进去。
两人知道，他是按了开关。
“可是……他怎么发现的？我跟了大哥这么多年，每次都不知道开关在哪!”两人面面相觑，“按理说，只有四级以上才能知道……”
片刻后，男子一咬牙:“还是汇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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