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田兄,最近倒是第一次见!”
李深也不客气,直接回敬道,毕竟他受伤之后,可没见这位田兄来探望。
田兄一下子听出了李深的言外之意,先是脸色一红,但随即冷哼一声,对李深的态度也更加冷淡。
“李兄,田兄与我们一同金榜题名,最近正在忙着授官的事,估计要去外地,之前实在脱不开身!”
伦文叙看到局面有点僵,立刻替田宽开脱道。
“原来如此,两位请进!”
李深伸手请伦文叙两人进到客厅,三人分宾主落座。
丑娘送上茶水,却刻意离伦文叙远一点,因为上次伦文叙来家里,把她当成李深,抱着就不撒手,差点被李深当成流氓打,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对方是个重度近视患者,一步之外男女不分,三步之外人畜不分。
“李兄,你的病真的没有一点好转,以前的事情也半点想不起来吗?”
刚一落座,伦文叙就再次关心起李深的病情,上次他来探望时,李深还没有从刚穿越的打击冷静下来,满口都是“胡言乱语”,不过这次伦文叙感觉李深正常多了。
“以前认识的人,经历的事,甚至是读过的书都不记得了,不过这样也好,一下子将前半辈子彻底斩断,就当自己重新活一次吧!”
李深十分豁达的笑道,他说的全都是实话,现在的他的确相当于重活一次。
“李兄你能这么想最好不过,说起来这次科举也是风波不断,相比那些关在大牢里的人,李兄你只是丢了官职,已经算是颇为幸运了!”
伦文叙看到李深这么洒脱,心中也有些欣慰,于是再次出言开解道。
“什么人被关到牢里?”
李深好奇的追问道,难道还有比自己更加倒霉的人?
“南解元、北解元,南北解元争状元!李兄连大名鼎鼎的南解元也不记得了?”
没想到那个一脸不善的田宽忽然开口,还说出一串让人听不懂的顺口溜。
伦文叙看李深不懂,急忙解释道:“李兄,你是北京顺天府的解元,而南京应天府的解元名叫唐寅,你们一南一北两解元,也是科举前最有希望夺得状元的人选,民间有好事者,就编了‘南北解元争状元’之语。”
“嘿嘿,结果却是南解元科考舞弊被抓入狱,而李兄你这个北解元虽夺得探花,却被天雷所击,仕途尽毁。”
田宽这时再次说道,语气中也有几分幸灾乐祸,惹得旁边的伦文叙大为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不过李深却没功夫理会田宽,而是一脸惊讶的叫道:“唐寅唐伯虎!他现在还在大牢里?”
“李兄你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伦文叙听到李深一口叫出唐寅的字,当即欣喜的问道。
“没有,我这几天听人提起过他,但刚才一时间没想起来。”
李深立刻摇头。
唐伯虎的大名在后世谁不知道?只是李深没想到他竟然和自己同年参加科举。
“伦兄,舞弊案查的怎么样了,唐寅真的舞弊了吗?”
李深再次向伦文叙问道。
对于这次科场舞弊案,李深在后世看过一些资料,但他还是想听一听伦文叙的看法,毕竟他做为今年的状元,对这件事肯定更加了解。
“肯定舞弊了,他和徐经都已经承认,向主考官程敏政行贿,可以说这件案子铁证如山,就等着朝廷宣判了!”
没等伦文叙开口,旁边的田宽忽然抢先说道。
“田兄你这话有点太绝对了,据我所知,唐寅和徐经向程敏政送礼,只是向对方求字,而且当时程敏政还没有被钦点为主考官,更何况以唐寅的才华,考中进士几乎是十拿九稳之事,根本用不着多此一举!”
伦文叙却不同意田宽的看法,当即反驳道。
“伦兄你就是太老实了,今年会试的题目冷僻,许多人都答不上来,但程敏政见到两张写得最好的卷子,一口认定是唐寅、徐经所写,这不是不打自招是什么?”
田宽坚持自己的看法,伦文叙却几经反驳,两人当着李深的面竟然争吵起来。
听着两人的争吵,李深倒是得到不少有用的信息,结合自己后世看到的资料,对唐伯虎舞弊案也有了一个更加清晰的认识。
其实这桩案子就是一笔糊涂帐,唐寅与徐经结伴入京,提起徐经可能许多人不知道,但他有个后世子孙,就是大名鼎鼎的徐霞客。
徐经与程敏政有关系,于是带着唐寅一起给程敏政送礼,顺便还向对方求了字,当时程敏政还没有被任命为会试的主考官。
这本是举子与京官之间很正常的交往,许多举子在会试前都会这么做。
但坏就坏在程敏政这张嘴上,会试的题目冷僻,许多举子都答得不好,偏偏有两张卷子写的十分贴切,结果程敏政这张大嘴巴,当着许多考官的面,直接认定这两张卷子是唐寅和徐经的。
这下终于惹了祸,被给事中华昶上书弹劾,说程敏政向唐寅、徐经泄题,于是三人全都被抓起来审问。
但更让人没想到的是,随着案子的审查,发现程敏政录取的举子名单中,并没有徐经和唐寅的名字,也就是说,他夸的那两张写的好的卷子,根本不是唐寅和徐经的,于是举报者华昶因为弹劾不实,也被抓起来了。
原告、被告全都被抓,这案子彻底的成了一笔糊涂帐,到现在都没有审清楚,唐寅和徐经自然还在大牢里关着。
想到唐伯虎这个倒霉蛋,李深忽然觉得,被天打雷辟其实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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