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决定后,苏言先回到了自己投宿的农房,想要取回自己的包裹,换上一件干净的衣袍——就他现在浑身上下血淋淋的模样,肯定是进不了府城的。

回到投宿的农房,收留他的大爷大婶都倒在了血泊之中,无神的双眼望着天空,在房屋门口,扎着羊角辫的小孙女被钉死在门板上,下身的衣物都被褪下,露出血淋淋的双腿。

苏言看着这一幕,眼神躲闪,心中无尽压抑,他默默地脱下外袍,盖在女孩身上,尽可能在不伤害到她的情况下将她抱下来,轻轻放在她的爷爷奶奶身旁。

“安息吧。”他低声说道,“我会为你们报仇的。”

说完,苏言转身走进农房,里面果然被翻箱倒柜,一片混乱,他的包裹也被拆开,换洗衣物和携带的书籍都被随便扔在地上,好在没有被那帮清兵拿走。

他默默地将包裹重新系好,却也没有急着换上,而是系在胸前,在院子内找到一把锄头,挖了四个坑,先将祖孙三人掩埋,再到村里的尸堆里找到好友那死不瞑目的尸体,也将他一块掩埋。

做好这一切后,苏言才找来水将头发上的血渍洗净,又换上较为干净的衣袍,深深看了一眼那四座新坟,披头散发头也不回地往府城方向走去。

……

苏州府虽然位于江南富庶之地,但因为剃发令的颁布,整个江南就好似置于火堆上的火药桶一般,随时都可能爆炸。

不论是官员缙绅,还是百姓兵丁,此时都人心惶惶,暗流涌动,唯有城内才能保住一时安宁,城外清军、义军、土匪横行,即便是在靠近苏州府城的路上,也鲜少能看见路人。

偶然看见路人,也都和苏言一样行色匆匆,埋头赶路,看见他人时面露戒备,神情惝然。

黄昏前,苏言紧赶慢赶还是跟着寥寥路人一块赶到了苏州府城外,在看见苏州城墙的那一刻,苏言不禁加深了自己要选择中心开花战术的想法。

这么一座坚城,在没有足够火炮的情况下,仅靠那不过千人的士兵,怎么可能打的下来?

苏州城墙上一次加固时还是崇祯年间,城墙为包砖结构,足有二丈八尺之高,换算成现代高度就是近十米,各城门还设有瓮城,易守难攻。

这座坚城如果没办法在一开始就将其拿下,以清军在江南的兵力部署,苏言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对苏州无能为力了。

要知道,虽然清军南下的道路被江阴阻拦,只能先全力攻打江阴,但臭名昭著的大汉奸李成栋随时能够调动,苏言要是选择一座县城作为开局根据地,首先就要面临清军前仆后继,一轮接一轮的围攻。

以县城的城墙规格,能够抵挡住清军的接连反扑已是不易,又怎么有足够的兵力能攻取苏州坚城?

怀着对未来的忧虑,苏言深吸一口气,跟着其他行人一同进入了苏州府城。

虽然此时朝廷已经颁发剃发令,但民间抵抗之声日渐,所以地方还没有强行推动百姓剃发,苏言这种还蓄有发冠的人在街上比比皆是。

再加上苏言是苏州本地人,操着本地口音,守门卫兵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意检查一番就放他入城了。

入城后,苏言按照原身的记忆,找到了自己在城内的家,原身的父亲早在前些年就病故,只剩下母亲、弟弟与寥寥奴仆还在家中。

而原身热血澎湃想去江阴参加抗清,就是背着老母亲的,连书童都没有带,见他突然回来,奴仆们还以为他是游玩归来。

给苏言开门后,下人见他归来,面露喜色,道:“少爷,您终于回来了,老夫人可一直都在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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