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洁的镜面照映出铃木春绯白皙的后背。
此刻,狰狞的恶鬼图表面隐隐散发红光,粗犷的线条一遍遍流动加深,似乎下一秒就要破体而出。
她咬牙忍受着痛苦。
这是河童对新娘动心的惩罚。
摩托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停在楼下。
铃木春绯穿好衣服,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站到窗边,她幻想也许哥哥能体谅她的心情,把冯源带回来,却在看到空空如也的后座时眸光熄灭。
铃木春树当然看出她眼神中的失望与恨意,“春绯,以后你就会明白,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好。”
当!
窗户被重重关上。
她拿出手机,选中号码,一次次输入又删除,看着屏幕最上方的日期满眼不甘,
“还有两个月我就要成年了,之后,河童随时都可能上门求亲……如果可以,我真想和你一起死在洗豆岛,最起码那个时候我是属于你的……”
冯源最终还是没收到信息。
他此时正愕然地看着神宫寺名隐,有些愧疚,“抱歉,我不知道你……”
“哎?你很可怜我吗?”留着平头,因皮肤过分苍白而显得妖异的青年瞪大眼睛,
“作为一个无处落脚的偷渡者,对身价千万的富豪施以同情,简直倒反天罡不是吗?”
一句话,让冯源眼神变得清澈。
相比他人的惋惜与同情,神宫寺名隐对自己的残疾接受良好,且毫不避讳。
他乐观豁达的模样,似乎在向所有人表明:即便我不够完整,应对这个世界也绰绰有余。
在“难寻处”住了一周,冯源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七草薰虽然看上去严肃古板,却总能把家里所有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很少出现在冯源面前。
而冯源,几乎整日与神宫寺名隐混在一起,听他讲述从网上看来的世界各地鬼怪奇谈。
“华国历史悠久,神鬼传说数不胜数。你以前见过什么很厉害的鬼怪吗?”
冯源点点头,思绪飘回到十年之前,“那时候我八岁,和要好的伙伴们约到村外的小河里学习游泳。”
“因为其他人都会,所以下水后只有我自己抓着岸边的野草练习踩水。”
“可是踩着踩着,我突然觉得脚踝发凉,紧接着一股大力抓着我的脚,猛地将我拽到了河底。”
“当时我手里还抓断了一把野草呢!”
神宫寺名隐好奇地问,“抓你的,是河童?”
“不,我在来岛国之前,没见过河童。抓我的,是水鬼。”
冯源摇摇头,回忆起记忆中那张惨白肿胀的脸,至今还觉得心有余悸。
“据说,水鬼喜欢躲在水底溺死活人,我当时就差点被淹死,幸亏小伙伴们及时发现,把我救上岸。”
“那你的朋友们还挺厉害。小小年纪就能从水鬼手里救人。”
神宫寺名隐语带赞叹,冯源附和着点头。
他其实对故事有所保留。
真正的版本不是“差点”淹死,救他的也不是小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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