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柴府漆黑寂静,几个主子都出门去参加宴会了,这里便像是睡着了一样。

燕知院内也是静悄悄的,只有几盏灯亮着,枕竹和应桃两个大丫鬟都不在,几个小丫鬟一起凑在灯下,要么给自己的衣服改线绣花要么看点话本子。

她们也不敢现在就收拾睡了,晚上柴沙下还要回来的,她们要等柴沙下休息了才能休息。

那些年长的管事婆子也有事做,她们聚在一起打牌吃酒。

整座柴府只有这么几盏灯亮着柔黄的光,大街上也足够冷清,欢笑声还有嘈杂声都很远。

木头正趴在桌上,一笔一划地记录下今天发生的一切。

红烛的光映在纸页上,他写写停停停停写写,耳边只有冬日的风声,所有的人和事都离他很远。

明明此时的夜晚是最静的,木头却很烦,他的脑子里各种思绪乱跑,总是写两个字便不得不停下想一会。

他想记录下的瞬间越来越多了,他每天要写的字也越来越多,他总害怕如果现在不记下,以后需要他再回忆这个瞬间的时候便无法想起。

可当他翻看最早被记录下的那些文字时,他发现有时候一天的内容只有寥寥几笔,甚至连自己为什么失忆为什么被追杀都没写原因,为什么那时候从未有过这种担心?忘了就忘了吗?不知道就不知道吗?

还有柴沙下,她什么时候回来?自己会和她一起回鸣夜塔给老太爷贺寿吗?这几天她真的好忙啊……

木头已经有两三天没见过柴沙下了,自从她开始接手提督府的事务后就变得很忙。

最终,这许多许多的想法只能化为幽幽一叹,他现在每天记录下的和柴沙下有关的事情越来越少了,奇怪的是,以前他睡一觉起来还会忘记柴沙下,忘记自己叫木头。

现在却不会了,他记得自己是木头,记得柴沙下,记得柴沙下救过他的命,如果顺利如果可以,他会和柴沙下就这么一辈子捆绑下去——直到他能恢复记忆直到他能找到自己的出身。

以他的现状……除了柴沙下,他还能依赖谁呢?

所以,他真的很需要见到柴沙下,最起码,要见到她。

好像,好像还有很多事,但是木头实在想不起来了,他的头昏昏沉沉的,他感觉自己忘了什么,也许是一个瞬间也许是很长很久远的记忆。

但是真的想不起来,算了,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

木头揉一揉眉心,又叹了口气,这次他没再继续写什么,而是上床睡觉了。

在梦中,是他和柴沙下一起过年的景象,没有柴府,也没有柴济真,他也不知道他和柴沙下是什么身份,两个人就这么肩并肩地走着。

整个临泉镇火树银花,他和柴沙下手牵手,去了比上次更多更华丽也更远的地方,也喝了更多地酒吃了更多的好吃的。

真好啊……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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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云台共两层,今日宴饮正是设在二楼,二楼的廊檐下挂了一串红灯笼,将窗户上绘的仕女图照的透亮。

一排一排的婢女在楼内穿梭侍奉,因是冬日,二楼上只开了一个门,从下面的廊上便能窥见二楼的喧哗。

美酒佳肴,觥筹交错。

虽然在一楼跟丢了,但柴沙下一瞬慌神后便强制自己镇定下来:对,没事的,没事,待会上到二楼定然会看见柴济真和柴江正的。对,对,一定会这样的。

抱着这样的念头提着心上到二楼,往席面上扫了一眼柴沙下便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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