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斋的独孤九剑一直闻名,曲乘安在没有被挖去剑骨之前,也曾想过亲眼一睹传闻中的“一剑寒霜九万里,千里雷鸣风不绝”。

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一个废人,也没想过自己会在某个不知名的秘境里遇见某个不知名的人物使出独孤九剑。

那是独孤九剑啊喂!!!

不知多少个春秋的等待都没有看到的绝世剑法,就在今日见到了!

“此生无憾……”曲乘安痴痴的望着群聚的雷云,以及那被冻成冰雕的狩鹿,低声感叹着。

眼见着狩鹿身上的冰有被突破的意味,他才回过神来,把震惊转为动力,疯狂的敲着冰层。

前师尊说过,再弱都不能拖后腿!

他好歹也是曾经的天骄人物,绝对!不能!当!拖后腿!的!蠢蛋!

砰砰砰。

背后一直传来敲击的声音。

谢南溪回过头,刚刚让躲起来的那人现在握着个手骨,表情激昂的敲着冰层。

“还挺聪明。”她轻笑一声,扭过头一剑挥开被破开落下的冰块。

思来想去,还是千明珠比较重要,谢南溪也就没有选择把鹿引开,而是穿梭于狩鹿的周围,吸引足了它的目光。

在又一次劈向狩鹿后,谢南溪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狩鹿,在狂化。

在秘境里,当一只妖兽开始狂化,只有一个结果。

她和曲乘安,即将迎接秘境里集体妖兽的围攻。

为什么会突然狂化?

这里,没有任何邪修或魔修的痕迹……

难不成……

谢南溪蓦地抬头,远处不知何时升起了袅袅黑烟。

这破秘境还有封印?还松动了?!

什么倒霉运气!

“曲乘安!”谢南溪回头,就见曲乘安捧着一窝的千明珠,正往一个粗布麻袋里装。

如此古老的乾坤袋,她还是第一次见。

“怎么了?”曲乘安隐隐觉得不对。

这只狩鹿,好像狂化了。

“做个交易如何。”谢南溪飞身而来,抓起他的后衣领躲开了狩鹿的尾巴扫射。

两人躲在了一棵高大的树上,狩鹿暂时是找不到的。

“什么交易?”

谢南溪时常觉得,多读点书总是对的。

如今看来,她当初的想法可谓是正途中的正途。

某本不知名古籍上记载,千明珠所在千里内,必有剑骨传承。

“我助你重回天骄位。”谢南溪看了他一眼,“事成之后,你将七淩千幻刃给我演示一遍。”

曲乘安脑子空白了一瞬,只剩下那一句重回天骄位。

重新提起剑吗?

他还有机会?

曾经人皆仰敬的剑修奇才,一夕之间堕下高台,从此草草一生,你问他,甘心么?

必是不甘。

我曾见过天穹高处,又岂甘居浮云之下。

“我不走歪门邪道。”曲乘安压下内心希冀,警惕道。

他虽然对这个身份不明的南溪有几分信任感,但不代表自己会因为内心期望而被有心之人误导走上歪门邪路。

他是想重新回到那个位置,让那些咄咄逼人的玩意好好开眼,不是想作践自己。

“正统传承。”谢南溪知晓他顾虑什么,垂头唤出宗牌,“云风宗,谢南溪。”

曲乘安沉默了。

不是为自己可能重新登高台沉默,而是因为谢南溪。

流仙日日挂在嘴边的谢南溪。

曲乘安从入宗到离宗一直听说的谢南溪。

传闻中的,冷面魔头,一人干翻剑宗天骄的神秘人物,谢南溪。

他咽了咽口水,想着话本里的描述,“谢南溪?不应该是白发蓝眸的吗?”

这下换谢南溪沉默了。

白发蓝眸?

“……你想多了。”她搞不清这人的脑回路。

就像是搞不清三师姐那些奇奇怪怪的药丹一样。

墨竹总是喜欢奇奇怪怪的丹药,最喜欢的还是拿给谢南溪试药。

有一回,试完药的时候,谢南溪亲眼见着墨竹的眼睛刷的亮了起来,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

直到谢南溪拿起镜子想看看是不是什么奇怪的副作用的时候,就被镜子里白发蓝眸的自己给吓得差点撅过去了。

那时候谢南溪才明白,白发蓝眸只是开始。

等到这一颗的药效过去,就又有了下一颗。

粉发绿瞳、紫发金瞳、黑发红瞳、赤发绯瞳……

她就好像一个未上色的木偶,得空时就供墨竹搭配。

墨竹喜欢不一样的谢南溪,但最喜欢本身的谢南溪。

“抱歉,我话本看多了。”曲乘安有些羞恼。

好蠢的问题啊!人家都这么个人站在面前了,还想着话本里的描述!

不行不行,一定要把话本戒了!

正当曲乘安下定决心的时候,谢南溪的声音再次传来,“想好了吗。”

只是在她面前演示一遍而已,又不是教她对吧。

曲乘安给自己洗着脑,应当不会有人一眼就能学会的。

“好。”

谢南溪微微勾唇,俯身观察着地下情形。

狩鹿已经走远了,为了避免碰上,暂且还是往他的相反方向走吧。

“走吧。”谢南溪瞄着方向,拽着曲乘安一跃而下。

秘境里的溪流都结了冰,脚踩了一下,感觉起来厚度还可以。

“你试试?”

曲乘安不明所以,懵懵懂懂的就站了上去,甚至还跳了几下。

经过检验,厚度可以,谢南溪才走上了冰面。

不是陆地不能走,而是冰面的路线较为笔直,也没有地面上时不时冒出的奇怪喷毒花草。

未结冰时的溪流,是由远处一座高山上奔涌而下的瀑布分出的分支。

此时,溪流结了冰,瀑布也结了冰,就好像是突然结冰了一样,喷洒而下的水流结成了冰柱,挂在崖壁上,在日影下发着别样的光彩。

“是突然结的冰。”曲乘安在静止的水柱中,找到了一条鱼。

它似要跳跃而下,却被冰冻在了水里,像是一场突然的浩劫,把这里当做了艺术品,永久封存了这一幕。

谢南溪顺着水柱,绕了一圈,在由水柱形成的自然隔帘里,找到了被藏起来的山洞暗门。

一个连谢南溪都只能侧着身子过去的暗道。

肉眼看去,只是乌黑一片,但凭借多年的捡破烂运气,谢南溪直觉里头暗藏玄机。

“要进去?”曲乘安探头瞧了一眼暗道,言语中不乏兴奋。

曲乘安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他常常会把自己想象为见不得光的病者,只能待在暗无天日的角落里独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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