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京都最大的楚馆揽月馆前站着位面生的小公子,只见这位小公子着一身绛红色广袖长袍,墨发以玛瑙宝石银冠束起,剑眉星目,面如傅粉。轻轻扇动手中折扇,双眸敛笑,嘴角轻挑,妥妥一个风流浪子的模样。

而“他”正是半个时辰前吵着说要去见世面的禾满。

话说在这被“监禁”的一个月里,禾满听到了许多有趣好玩的地方,而最令她心动的就是这里——全京都最大的楚馆,揽月馆。

云城地处偏远,百姓憨厚老实,连官员能娶个小妾已是稀奇,更别说那里还会有这种场所,就算有也会在禾忠良的打压下建不长久,因而,长这么大,“走南闯北”这么些年,禾满都还从未去过这种地方。

又老早听说这些地方只得男子能进,是以她才费尽心力,特地准备了这身衣裳,为的就是在今日大开眼界,也不枉自己活了这么些年。

因着银翘与夏冰两人打扮起来着实不像个男子,怕被人发现,禾满就未让她们跟随,不过正好,正合她意,一个人才好“大显身手”嘛。

临走前,两个小丫鬟拉着她,很是不放心地又叮嘱一遍,甚怕她今日惹下什么滔天大祸。禾满只好佯装走心,保证绝对收敛,这才得以脱身。

门口姑娘们见来了个脸生的小公子,衣着品相皆是上乘,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就知道又是哪家富贵子弟来游历人间了。

回过神来,姑娘们立马笑靥如花,争先恐后地跑出门迎接。

“公子是外乡人吗?不然奴家之前怎得没见过您呢?”

“公子莫不是第一次来?”

“公子想要些什么?美食佳酿、歌舞律曲、仙娥素女,我们这儿啊,样样都有!”

“公子……”

“好了,”禾满压低声音,打断姑娘们的热情,“美酒、佳肴、头牌,明白?”

说完双眸含笑,嘴角微扬,挑眉看向最近的一位姑娘。

只见被看的那位姑娘面颊迅速染上一层绯红,垂眸害羞回答:“美酒佳肴好办,只是这头牌若璃姐姐……”姑娘抬头看着对面人,但受不住“他”灼烈的目光,遂又敛睑娇羞询问:“公子不如再换一位?”

“哦?”禾满上扬语调,温柔似水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方才说话的那个姑娘,“头牌怎得了?为何要换?”

那姑娘只好柔声继续回答:“是因为若璃姐姐早已有人选中,便不再带人接客了。”

闻言,禾满轻哂,眉眼弯弯道:“那她现在可还在馆中?”

“在是在的。”

“既还在馆中,那便应继续守着馆中的规矩。我出双倍钱,请若璃姑娘出来一见。”

说完,禾满合扇拍于掌心,盈盈浅笑,更添一抹玩世不恭,看得一旁姑娘们皆不由红了脸。

那姑娘仍有些迟疑:“这……我得先去询问若璃姐姐的意见。”

“去吧,我尊重姑娘的意见。”

……

片刻,顶楼弦月阁内只听有人禀告:“主子,有人点名要见若璃,且愿花双倍钱。”

“哦?”屋内青年听后,顿时兴趣盎然,“可知来人是谁?”

“不知,说是新面孔。”

“新面孔?”青年喃喃道,随后扭头含笑问向一旁恭恭敬敬站着的女子:“你在京都还有相好的?”

只见原本一脸平静的女子听后立马吓得大惊失色,连忙屈膝跪地,“属下怎敢?还望主子明察。”

“好了好了,”青年戏谑道:“又没说你什么,别动不动就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下属呢,快起来吧。”

女子扶住一旁木架,颤颤巍巍起身。

而她正是方才禾满指名道姓要的若璃。

若有旁人在场见状定会大吃一惊:这难道是当今京都城内的新玩法?花魁在自己的恩客面前改叫主子?还如此卑躬屈膝?

也不怪这么多年,若璃还如此惊恐眼前青年,实在是与他的初次见面,至今想来依旧令她毛骨悚然,难以忘却,即便从那之后他皆是眉眼沁笑。

若璃定神回想,那时的他,犹如炼狱蝰蛇,浑身弥漫着浓浓的死亡气息,尤其那双瞳孔,森冷阴骘,让人不寒而栗。

“主子,咱们不会被人发现了吧?”一侍卫道。

青年站起身,漫不经心开口:“是与不是,一见便知,走,咱们去会会‘他’!”

……

“不知是哪位公子要见奴家啊?”

不一会儿,楼上传来一道声音,旋即见一女子下楼,只瞧她:

身着一袭淡白木兰曳地裙,青丝垂肩,或绾成髻,饰以玉兰纹步摇,云鬓簪以玉白华盛。双眸含情,灼若春华,一颦一笑间,尽显多姿风情。

在一众姹紫嫣红中,这一抹白实在令人眼前一亮,心驰神往。

不愧是头牌!禾满暗自思量。

女子缓缓走至禾满跟前,见眼前这位俊俏公子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脸上不由得泛起一抹娇羞红晕。

“公子?”女子轻唤了声。

“啊?”禾满猛地回过神,又心想:难怪有千金一掷为红颜一说,古人诚不欺我,换我,万金都愿。看来这一趟真没白来!

虽心里这么想,但面上却不显,禾满轻咳一声,坐直身子,一本正经道:“你就是头牌,若璃?”

“头牌不敢当,不过是姐妹们承让、各位大人们赏识罢了。”若璃柔声回应。

听后,禾满忍不住在心中轻啧一声:人好看,说话还好听,难怪闻名全城呢!

未防别人看穿,她依旧面不改色开口:“既是头牌,那今日便由你来伺候本公子吧!”

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锭闪灿灿的金子放在身旁的桌子上,“酬金。”

“这……”若璃呆呆看着金子有些愣神。

听到犹豫,禾满立刻目光一凛,注视眼前女子,佯装不豫道:“怎的,你不愿?为何?我又不做什么,不过是让你陪我用顿饭而已。”

“还是说,嫌一锭太少了?那你说,多少够,金子而已,本公子多的是。”

竟是位财大气粗的憨憨公子。

虽是经过严格教导,然听到这话,若璃还是忍不住在心中窃笑,稍微调整好心绪,她含笑道:“非也,公子难道不知,若璃如今已不再侍人接客了吗?”

“公子不若另觅佳人?环肥燕瘦,只要公子想要,我揽月馆定能为您寻到良人,包您满意。”

话都说到这种地步,旁人听后也该知难而退,顺势走下台阶了。

正当若璃准备离开,却听到身旁人语气坚定道:“这世上好男儿千千万,如姑娘一般的,追求者更是数不胜数,姑娘何苦拘泥于一人。”

“那人是承诺过你什么?说待来日必定为你赎身,迎你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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