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历六月初九,风和日丽,大日正骄。

宝象山下,天王城九重浮屠的司祭与庙祝们齐聚山脚之下,像是在晒太阳。

大日乃正阳界立锥之本,亦是日巡神祇法力根源。

可以说,在正阳界,就不会有不喜欢太阳的生灵。

如果有,那多半就得被抓起来好生拷打一番,逼供求真看他是不是那幽诡邪魔之徒。

不过今日,为镇狱天王主持法度祭祀百余年的祭司好像是因年事已高。

大日炙烤之下,竟是有点出汗了。

“嗯...内个,真君...”

“快了。”

司祭刚开口,青年模样的转世真君便立马回答。

他就算不用神通法眼也看得出,司祭与庙祝们都有些着急。

他也急。

星月界那头天魔的血裔作乱接连屠戮数座村庄小镇,他刚刚才斩杀七之有四,尚且还有两头处于重伤隐遁的状态。

当他得天书传讯,知是正阳界天王遇险,便立马放下手头事物赶赴。

若不是想起之前某位至交故友曾有所托,他也不会去找那走路慢悠悠还不肯让自己带着走的女人。

但现在可好,人镇狱天王的司祭与庙祝都已经急得冒汗了,那人却还不见踪影。

青年真君微微皱眉。

果然公事私办乃为不正,还是得以大局为重。

可自己方才还跟天王主祭说,是因自己独善斗法这才请了外援。

现在又说自己一个人进去,好像不太好。

...

要不先把那女人打晕了拖过来再说?

主意敲定,青年真君便要转身。

而他这一动,天王主祭两眼都快虚成一条线,随着那青年真君转身方位将视线拉远。

“来了?嗯...来了来了,确实来了。”

“真君法眼神通果然高超。”

青年真君稍有踟蹰。

“...嗯。”

司祭身后众人闻言亦是远眺,可半天还是不见其踪影。

许久过后。

众人才看见青天边际,有一朵祥云拉着长长的尾流向着此方赶来。

来者速度其实丝毫不慢,但相比起之前那道从天际滑落的雷雳,确实有些慢慢悠悠的味道。

众人等候之余,亦不忘赞叹。

“我等过了这么久才能发觉...真君的神通到底能看多远?”

“真君那天眼神通名不虚传,司祭亦是法力深厚,我等还是远不足为天王大人分忧啊...”

青年真君看了那虚着眼睛好似笑眯眯的天王主祭一眼,心中亦是高看其一分。

方才转身之际,若不是那司祭开口,连他都还尚未察觉。

此人身为镇狱天王司祭,按理来说应该没有法眼类神通。

如此便只能说明,这位司祭虽然看上去气血稍有衰败,但法力不减心眼俱明。

不愧为镇狱天王之主祭。

又是一炷香过后,天际间的祥云降落于宝象山脚下。

天王主祭赶紧上前打算寒暄。

“真君所请,原是玉净...”

“可让我们好等。”

青年真君一开口,天王主祭便觉得自己是怎么也开不了口了。

自祥云而落者,面覆薄纱,眉如远山,身披玉缕,头顶宝莲裹玉婵真丝,天仙下凡几字可谓与之量身定制。

本该是这样的...

现在嘛...

那祥云之上的女子,额头冒汗,发丝凌乱,胸口起伏颇剧。

显然是赶路赶得有些急了...

这般,那青年真君还出口便是数落。

须发皆白的天王主祭是怎么也不敢接这茬。

所谓宾客之礼,在于一个体面。

但这转世真君就好似天赋异禀一般,极其擅长把场面搞得很不体面。

他们确实等了有一会儿,等的时候场面也确实有点尴尬。

可本来只要等到了这位仙子,靠着自己这周转百余年的圆滑,场面该有所缓解...

你这一开口,我这老骨头还能怎么打圆场?

怪真君赶路太快?怪仙子赶路太慢?

都不对吧?

那怪谁?

难不成怪我?

你看,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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