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脸颊越来越烫,努力控制着心跳,轻轻地提醒高亮:"现在已经五点多了,我们还要去参加晚宴呢,"我的话还没说完,他已经把我的身体扳过来,紧紧地抱着我,几乎是脸贴脸,喘着粗气,颤抖地嘴唇,热烈地说道:"刚才在沙滩上,从看到你穿比基尼那一刻开始,我一直都压抑着冲动。"说着,他俯下头,热烈地吻住了我的嘴唇,手掌迫不及待地在我的胸部上用力揉搓起来,我还是轻轻地躲开他的嘴唇,温柔地再次提醒他:"高亮,你再忍耐一会儿,好不好?"他稍微停下来,鼻子喷着气,眼神迷离而灼热的注视着我,手掌依然在我的胸部上不停地抚摸着。
我没有阻止高亮那一只不安分的手,因为,从他那双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眸子里,我大概能猜得出,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冲动过了。我睁大眼睛,乖乖地看着他,用极度讨好的口吻和他商量:"小亮亮,你先忍耐一下下,今晚我来陪你好不好?"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说着,我自己忍不住扑哧的笑了出来,的确,换了是别人,打死我也不会说出这种肉麻的话。高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我整个人熊抱着,开心地说道:"小诺,你对我真好!"从他这句话里,我隐约感觉到,那个名叫小敏的女孩子对高亮似乎并不好。
我小鸟依人似的贴着他的胸膛,一半认真,一半讨巧地说道:"我自己也不明白,我好像很喜欢向你撒娇。"高亮颤抖着身体,咯咯地笑了起来,得意地说了一句:"从我发现你的那一天,我就看出来了,你对我弟弟总是不冷不热的,几乎没有给他好脸色看。"他停顿了一会儿,兴致勃勃地总结道:"风水轮流转。"
顺着这句话,我又大胆地推理,大概那个小敏对高泽是百依百顺的。想到了这一些,我几乎由心底里惊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微妙而难以解释的。
这个场景一下子转到另一个场景,当高亮牵着我的手,来到了意大利餐厅的门口时,他忽然变得有点儿紧张兮兮的,对我说道:"小诺,我先说明一下,我的妈妈虽然有点儿俗气,但是她这人心肠并不坏,"我心里发笑,想道:你妈妈的德行我早就领教过了。看着高亮一脸担忧的样子,我猜得出,大概高亮妈妈的名声并不是太好。于是,我微笑着打断他的话,坦然地说道:"我不相信这世界有坏人。"高亮笑了,向我展现一个"理解万岁"的笑容,为了让他彻底放心,我蹙着眉,义正言辞地补充了一句:"我敢肯定,高亮的父母肯定都是一等一的好人。"
果然,高亮的脸上瞬间绽放出雨后阳光似的笑容,我有点儿看呆了,我从没见过他这副无忧无虑的样子,就在这一刻,我仿佛切身体会到,高亮的童年是多么的孤独。想到此处,我觉得自己的心快要拧成一团了,不自觉地又向他撒娇,像是他童年时的玩伴似的,说道:"小亮亮,你笑起来真可爱。"说着,我发现到了,高亮好像很享受我对他撒娇,他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嘴唇又开始慢慢地向我贴近,就在这时,一把女声在我们背后冒了出来,精灵古怪地说道:"好浪漫,好羡慕啊!"
我们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又是叶晶晶,她的身旁还站着韩晨,我不高兴地斜视着她,威胁了一句:"叶晶晶,你是不是非得逼我出狠招?"高亮笑了笑,有点儿眉飞色舞的,打趣地说道:"叶晶晶,你是不是转行当了狗仔队?"高亮的幽默感总是恰如其分,我一边笑,一边主动地箍着他的胳膊肘,问叶晶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叶晶晶摊一摊手,无奈地说道:"我本来想约韩晨去吃饭的,可他被高枫小姐邀请来这里参加宴会,于是我决定不请自来。"高亮笑了笑,站直了身体,诚恳地说道:"什么不请自来,我现在诚意的邀请你。"叶晶晶哈哈大笑,说了一句让高亮开怀大笑的话:"高亮,你真够意思,难怪小诺那么喜欢你。"
四个人就这么闲聊着,不知不觉地走进餐厅里,这是个高贵而优雅的所在,深褐色的复古窗帘,墨绿色的怀旧壁纸,枣红色的古董餐椅,还有那几幅临摹拉斐尔的代表作的赝品,我的职业病忍不住又犯了,赞叹道:这是整艘邮轮上最有品位的地方。我举目环视四周,餐厅里东一堆,西一堆,坐着稀稀落落的,三三两两聊天的人,很明显,高枫今夜包下了这家餐厅。
在其中一幅临摹拉斐尔作品的赝品前,我看见了高枫,还有五六位高家的长辈,包括高亮的父母。高正先生穿着一袭剪裁得体的白色中山装,看上去高大俊朗,气宇轩昂,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股仙风道骨的气韵;高亮的妈妈果然穿着那一袭蝴蝶兰旗袍,也许是因为她的身材有点儿扁平吧,我总觉得旗袍穿在她身上好像有点儿松垮垮的,我又打量一下她的脸,她脸上涂了厚厚的一层粉,眼影的颜色和衣服似乎不太协调,颧骨在腮红的衬托下,显得更高了。
当我津津有味地端详着高亮的父母的时候,高枫郑重其事地把我介绍给高家的长辈,她似乎要往我的脸上贴金,愉快地告诉大家:我的爸爸是个化学家,曾经在美国的大学里任教,还说我是个留学法国和德国的好学生。我斜着眼,打量着高枫,讶异她竟然对我的情况了如指掌。
高正先生听完后,微微地笑了,饶有兴致地问起了我爸爸的事情,我笑着,更正了高枫的话:"其实我爸爸只是一个科研工作者。"高正听了,向我展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发现他笑的时候,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我的旗袍看,我回敬他一个女儿般的天使微笑,用眼神感谢他那一句激励我的赠言。然而,高亮的妈妈似乎不太喜欢我,只对我冷冷地寒暄几句。尽管如此,我还是受到其他长辈的关注,因为,当高枫向众人介绍我的身份时,她是这么说的:"程诺小姐是高泽的女朋友。"面对着众位长辈,我不敢承认,也不敢否认。带着尴尬的心情,我下意识地,担忧地看了看高亮,他此时的脸如死灰,嘴唇比白纸还苍白。
就在这时候,高亮的妈妈忽然夸张地喊了一声,然后飞快地向大门方向走去,我的视线随着她转移,我看见她亲切地,双手紧握住一位貌若富家千金的女人,一边说话,一边虚伪地哈哈大笑。我大概猜到:或许高亮的妈妈是个没有实际名分的姨太太,她自然希望儿子能娶一位有财有势的富家小姐,以提高自己的地位。如我所料,高亮的妈妈拉住那位富家小姐向我们走过来,先是不屑地瞥了我一眼,然后,得意洋洋地对高正说道:"阿正,我给你介绍一下……"从她的话里,我知道这位富家小姐名叫苏玉宝,她的父亲是马来西亚华裔富商,生意遍及东南亚,还有三个牧场,两个橡胶园,一个燕窝山……她说得眉飞色舞的,还刻意地把苏玉宝介绍给高亮。
毫无悬念地,漂亮潇洒的高亮一下子就吸引了苏玉宝的注意力,苏小姐主动伸出手,愉快地和高亮握手聊天,出于礼貌,高亮也和苏小姐寒暄了一会儿,这么一来,高亮的妈妈像是捡到宝似的,咧着嘴,得意洋洋地笑着,还向我抛来一个示威似的眼神。
我的愉快心情算是告一段落,木木地看着墙上那幅赝品,皱着眉,心里隐隐作痛:苏玉宝有大资爸爸,我只有小资爸爸,看来我和高亮未必能修成正果。就这么想着,我竟然出神地看着高正先生,恍惚之间,我以为他是我的爸爸,我又皱着眉,对他苦笑了一下,像是要向他诉苦似的。接着,我嘴上不自觉地吐了一句:"对不起,我失陪一下。"然后,双脚不受控制地离开了那个地方。
我懒懒地穿过挂满画框相框的长廊,最后躲在一个灰白色的壁炉旁边,我赫然看见那里有一部电动唱机,旁边还竖着好些黑胶唱片,我翻了翻那些黑胶唱片,竟然有几张姚莉的唱片,眼睛一热,不客气地把唱片放进唱机里,这种靡靡之音让我想起了过世的爷爷,他是在五十年代带着家眷回到祖国,他的行囊里就有好多姚莉和白光的唱片,在文革时期,聪明的爷爷把唱片藏到了地窖里,因此,那些唱片才得以保存,我到现在还记得,九十年代初,爷爷坐在书桌上,一边写大字,一边摇头晃脑欣赏时代曲的情形,说也奇怪,我以前觉得这种旋律很单调,很冷清,可是今天,我忽然发觉它的可爱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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