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天空下,这是一座被森林包围的废弃城市。
他们赶在天黑之前找到了位于城市最右边的祭坛,祭坛是块平坦的巨石,黝黑发亮,一根光秃秃的石柱立在祭坛后方,石柱下面堆着动物尸骨。
从亚夏请来的女巫身披黑袍,脸上覆盖着红色的木头面具,面具下是一张满是皱纹,阴森可怖,又精明狡诈的老脸。
她在祭坛前燃起火堆,几名身强体壮的男人共同把一头公牛扛过来,强行绑在祭坛之上。
这头公牛在被带进这座城市时就不停的悲鸣,竭力想要撞破笼子逃跑。
但等到被迫仰躺在祭坛上,露出光滑的腹部皮毛时,它反倒安静了下来,只是默默流泪。
泽诺蹲在石柱上,黑色的牛眼印着他的影子,但其他人却完全看不见他。
女巫用鎏金短刀划开公牛的腹部后,右手探进牛腹,公牛疯狂的哀叫,拼死挣扎,却动弹不得。尖锐的指甲在牛腹中左拉右扯,肠子和内脏纷纷掉落,而女巫终于找到了她想要找的,她拉住牛心,猛力一扯,粘稠血浆顿时喷涌而出,溅了她一身。
女巫用满是鲜血的双手高高举起牛心,高声吟诵:“此地最伟大的存在,请接受我的奉献。”
一股纤细的黑雾飘到了泽诺面前,他伸手握住,塞进嘴里。
太淡了,根本尝不出味道。
“还不够!”女巫说,“把奴隶带过来。”
数十个奴隶的脑袋堆成一座令人心惊胆颤的头颅塔,临死前饱含绝望的眼睛,仿佛在诅咒这个世界。
泽诺感觉自己好像吃饱了,又好像还没吃饱。
新的奴隶被送了上来,女巫用短刀像割开牛腹一样,割开了他的腹部。
她再次高举双手:“鲜活的生命,敬献给您!”
被开膛破肚,濒临死亡的奴隶慢慢睁大了眼睛,他看见一個孩子出现在石柱顶端,无尽的黑雾在他的头顶盘旋,扩散,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黑雾向四周蔓延,覆盖住了整座城市。
一股股细小的黑雾从众人的头顶,汇聚到天空之上,但不管是仍在喃喃自语的女巫,还是抱着手臂等待的商队首领,谁都没有发现。
一个声音问他:“你想要什么?”
奴隶的嘴唇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惨白,又因为过度恐惧而不断的颤抖。
“你能看见我,你要当我的祭司吗?”
孩子落到他面前,这孩子长得相当漂亮,金灿灿的头发里掺杂着缕缕银丝,秀美的脸孔上一双靛蓝色的眼睛闪着银光。
“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你叫什么名字?”
他用尽所有的力气吐出自己的名字:“瘦鼠。”
“这算什么名字?”孩子伸出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我叫泽诺,从现在起,你叫斯壮。”
………………
天黑了,女巫和商队主人睡在华丽的帐篷里,其他人就睡在火堆旁。
森林的树冠交织成一片浓密的黑暗,远远传来诡异的虫鸣声和野兽的低吼。
保罗是个佣兵,曾近也有过加入大佣兵团的辉煌过往,但在他因为醉酒和冲动丢掉了左手后,他就很难再接到生意,韦克罗西亚是个以贪婪著称的泰洛西商人,他给的钱不多,但他愿意雇佣断手佣兵。
索斯罗斯大陆本身就极其危险,虽然这里遍地都是宝石矿,金银矿,长满了罕见的香料植物,但这里也遍地都是虫子,怪物和疾病。
当地的斑纹人丑陋、粗鲁、野蛮,保罗没见过比他们更无法交流的人种。
疾病和怪物都很可怕,但他们吓不倒保罗。
可这座城市不一样,保罗说不出哪里不一样,这里有一种让他想要扭头逃跑的可怕气氛。
据说这里曾被邪神占据,所有居住在这里的居民一夜之间都消失不见了,就连当地人也绝不会在这里过夜。
韦克罗西亚竟然想重建这座废弃城市,为此还特地从亚夏请来了一个女巫,保罗不喜欢那个女人,一个堕落的红神祭司,献祭竟然不用火焰而是用刀子。
保罗往火堆里丢了一块木头,增大火势。
“这里可真奇怪,你看这些黑泥,一根草都不长。”保罗低声说,“这么热的天,这里居然一只蚊子都没有,韦克罗西亚到底怎么想的?”
密尔海盗纳斯摆弄着十字弓:“你管他那么多,他给钱,我们干活,就这么简单。”
“我看那个奴隶才奇怪,流了那么多血,肠子都掉出来了,到现在还没死。”佣兵约肯靠着一块倒塌的石头喝酒,“应该用火给他一个痛快才对。”
一滴水落在他的脸上:“吗的,下雨了。”
雨越下越大,保罗连忙躲进一间有顶的破屋,回身去招呼同伴。
他的身后一片寂静,火堆已经被雨水浇灭,黑暗里只有帐篷透出的一点微光。
“纳斯?约肯?”保罗回到大雨中寻找,纳斯的十字弓还放在熄灭的火堆边,约肯的长剑落在黑泥上,守在帐篷前的佣兵和奴隶剑士也都消失了。
帐篷里传出细碎的声音,无数黑影映照在篷布上,难道就在他回头的一瞬间,大家都进帐篷里去了?
保罗慢慢拉开门帘的一角,从缝隙中,他窥见帐篷里挤满了人,和女巫以及商队主人坐在一起,所有人围着被开膛破肚,却迟迟未死的那个奴隶剑士。
他们刨开奴隶的肚皮,犹如野兽一样大快朵颐,狼吞虎咽,互相争夺一块带血的肝脏,满是鲜血的脸上全是满足。
保罗死死咬住自己的断臂,不然他牙齿上下敲击的声音大的能惊动死人。
他放下门帘,头也不回的跑了。
被分食的奴隶转过头,看着他的背影。
………………
………………
泽诺吃的肚皮溜圆,在龙背上打了个饱嗝。
艾欧说:“我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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