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三人坐在一处,窦依依轻声说着从自家父亲那儿和府上下人传出来的消息,“听说张大娘子生产那日,英国公恰好出城巡营,沈将军也不在府上。”

“张大娘子觉着不对劲的时候,就派了身旁的婆子前去请医士,谁知那婆子竟一走走了一个时辰都没出府门。”

如兰知晓张大娘子和小邹氏的龃龉,轻声问道,“是小邹氏?可偌大的将军府竟都听她一个人的吗?”

杨英接着道,“不只是小邹氏,还有沈二姑娘,你想啊,这汴京城谁人不知沈将军和张大娘子是圣上强绑的姻缘,更何况邹家对皇后娘娘有救命之恩,沈将军又挂念着亡妻大邹氏,那小邹氏背靠着故去的姐姐和宫中的皇后娘娘,还不是在府上作威作福。”

“听说还是张大娘子的一个小丫鬟觉出那婆子许久未归,偷偷的找了外院的一个小厮,让他往英国公府上和顾侯夫人处送了信,还好顾侯夫人来的急,带着府外的医士就进了沈将军府上,可进府后还是被小邹氏和沈二姑娘左推右辞,听说顾侯夫人大怒,竟是拿着一把剑开路才带着那医士进了产房,后来也一直在产房外等着,生怕出了岔子。”

“可这女人生孩子本就是过鬼门关,更遑论还耽搁了许久。”

如兰不由问道,“那沈将军呢?一直未归吗?”

“哎,也是天意弄人,沈将军当日也在巡营,一直等英国公夫妇都到了大半个时辰,沈将军才赶回来。”

“英国公自是大怒,可听着屋里自己女儿撕心裂肺的喊声,哪还有心思同沈将军算账。从申时一直到太阳落山,屋内的喊声还是没听,丫鬟婆子进进出出,一盆盆血水从里面端出来,沈将军直至此时才后怕起来。”

“直到戌时,屋里的喊声才停下来,众人悬着的一颗心才松下来,可骤然又觉得不对劲,怎么不听得孩子哭,还未曾反应过来,就见一婆子哭着从产房出来,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说是哥儿在娘胎里待得太久了,出来时脸色发紫,早已没了气息。”

“沈将军听闻此言,一下子就瘫软在地上,齐国公怒视着沈将军,一句话没说,转身就和英国公夫人径直进了产房,用被子裹着张大娘子就抱了起来,连夜带回了英国公府上。”

如兰曾见过张大娘子英姿飒爽的样子,当初为了皇命不得不嫁给沈将军,可如今孩儿为人谋害胎死腹中,那样刚直的性子又如何忍得了呢,她不由问道,“那张大娘子同沈将军?”

杨英摇了摇头,低声道,“只怕是覆水难收了,张大娘子被带回英国公府后,沈将军当即也骑马跟在马车后,可到了连英国公府的大门都没能进去。”

“听说这几日也不曾上朝,日日往英国公府跑,可英国公府从来都是大门紧闭,不见外客。”

这时窦依依愤愤道,“哼,什么不曾上朝,分明是被参的没脸上朝,这事情在汴京城传的沸沸扬扬谁人不知,御史台监管百官,参沈将军持家不严,宠妾灭妻,私德不正的折子到处都是。”她父亲是御史大夫,自是知晓些内情。

如兰想起之前在马球会上曾见过的张大娘子,明眸善睐,光风霁月,不曾想这样的女子竟是被一桩婚事摧残至此,她心中颇有些难受,“那张大娘子现今如何了?”

杨英同窦依依许也是想到了张大娘子以前的样子,眸中满是惋惜,二人双双摇头,竟是都不知内情。

“张大娘子被带回英国公府后,就再未传出消息,英国公也早已上折子告假,如今英国公府铁桶一块,没人知道张大娘子到底是什么情况,就连皇后娘娘派的御医也未能进府。”

“有人猜测,只怕张大娘子也是凶多吉少。”

三人说到此处,都有些心有戚戚,或是怜惜张大娘子的处境,或是想到自己未来的日子,张大娘子这样身份的贵女出嫁后都被磋磨至此,她们又如何能不害怕呢?

许久,杨英轻声叹息道,“哎,女子为何非要嫁人呢?做姑娘多好啊,在家里有我爹娘护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日后嫁了人,去了别人家,还不是要低头做媳妇,婆婆,小姑子,说不定还有成堆的妾室,哪有在自己家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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