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白向前两步,抬起右手搁在额头上朝山脚处远望。

只见斗云山上果然走下来一道少年身影,阳光洒在山路上,也洒在少年身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影子。

少年身材颀长,下山的步伐非常稳当,面容虽然有些营养不良,但依旧能看出天生的俊朗,若能吃上一个月油水饱饭,绝对是乡镇里数一数二的俊后生。离得近了,那双明亮眼眸里透出的满含希望的光芒,让赵白不由产生一阵恍惚。

这是红土村小屁民能有的眼神?就算是云阳县里,赵白也只在一些养尊处优的大户老爷们眼中见过这种眼神。

这真是那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小风吗?

“是,是小风!”身边其他猎户大喊。

“快看,小风腰里别的是什么?好像是野兔!”

“是野兔,还不止一只,一二三四……四只啊!”

赵白愣了一下,嘴唇蠕动,感觉有什么堵在嗓子口,情绪十分复杂,说不出一句话。

……

柳风顺着山路向下,然而还没等出山,出口处忽然走出来两道身影,看穿着竟是官差,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称。

二人走到柳风面前,左边那位空着手的瞥了眼柳风腰袢的四只野兔,面无表情说道:“称重交钱!”

这也要交钱?

柳风想起来了,红土村的人虽然可以来斗云山打猎,但打猎也是要交“买路钱”的,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斗云山也算是大煌王朝所有。

官方名叫做山泽税。

柳风将四只野兔放到称上,一共三十八斤六两,大煌王朝一斤是十两。

“兔肉按十文钱一斤算,十税一,交三十九文钱。”官差朝柳风伸出手。

柳风沉默,他全部身家现在都没有三十文,怎么交的出这个钱?

柳风拱手说道:“两位差爷,这钱能否先赊着?待我把这四只野兔卖了价钱,再回来孝敬两位。”

“赊着?”左边官差脸色沉了下去,伸手按在腰边朴刀刀柄上,“你以为我这是什么,茶水铺子么?有钱交钱,没钱滚蛋,兔子留下!”

再一次,柳风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苛捐杂税,以前在课本上读到“苛政猛于虎”总是觉得夸张,现在自己遇上了才知道一点不假。

若是交不了这个税,自己这兔子就带不走,靠打猎赚钱这条路就走不通!

“差爷差爷,这是俺们村的小风,第一次打猎不懂规矩,忘了带税钱,差爷莫怪。这里是五十文,两位差爷收好……”赵白小跑着过来,恭恭敬敬递上一串铜钱。

柳风一愣:“赵叔……”

赵白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说话,继续点头哈腰讨好两位差爷。

两位官差脸色缓和下来,左边那位接过铜钱,在手里掂了掂,斜睨了赵白一眼说道:“老赵啊,没听见我们刚才算的么,这小子只要交三十九文就行,你这五十文……”

“自然是孝敬您二位的,这日头曝晒的,你二位为了我们这些下人在这守着,如此辛苦,我们孝敬您是应该的。”

两位官差听得哈哈大笑,终于转身离开。

赵白一路拉着柳风和其他猎户汇合。

柳风毫不犹豫拿出一只野兔递给赵白,说道:“赵叔,这只野兔算你的。”

一只野兔十斤左右,去云阳县里卖价格在七十文左右,比赵白出的五十文多二十文,看起来是亏了。

但还是那句话,赵白完全可以不帮他,既然人家帮了,柳风就得承这个情,多给二十文,不多的。

否则人情就欠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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