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场前,众喽啰一字排开,刀剑并向,湛鲜野与訾居遍野两者相对而立。众人分两排,中间空出一条大道,个个神情庄严,挺直了身子。少时,那山寨的大当家雄天终于现身,顶束发金冠,披百花战袍,擐唐猊铠甲,系狮蛮宝带,挺一把方天画戟,趾高气昂的摆着不可一世的表情悠悠的走。踩着高筒靴,昂着个硕大的脑袋,也不低头,浑厚鼓鼓的说道:“听闻有一天行者,到此地找事做,敢问朋友可敢与我较量一番,事成汝走,保你安然无恙。”阴雄冷笑,也不仰起头看雄天,说道:“早就听说木峧岭上有四霸,四霸当中雄峙天下,睥睨群雄的唯有一人。”雄天不禁动容,低下头,连忙问道:“何人?”阴雄笑着看了看雄天,一五一十说道:“此人骁勇异常,为人豪爽,身材高大,武艺高强,那年花开月正圆,行刺国之奸贼,血溅七星刀,昔有孟德公献刀,今有壮士万夫不当,勇杀国贼,虽是落草为寇,但对的起黎民,对的起天下人。”雄天哈哈豪爽的笑道:“贤弟为何尽说此人好话,难道此等人物果真美玉无瑕吗?”阴雄笑道:“那倒也不尽然。此人倒爱意气用事,做事莽撞,贪财好色,酒气均沾,爱鞭抽将领,此人虽是个忠义之辈,但不是个好的将领,只有将能无将才。”雄天眼睛一瞪,见阴雄仍然是笑语盈盈,旋即大笑:“天行者分析的是,俺四弟当初也这么跟俺说,也亏了四弟,不然方才一戟把你挑死。走!喝酒去。”

是夜,山寨开宴,八仙桌上大鱼大肉摆满,花雕米酒竹叶青,醇香四溢,更有野猪狍子等山珍,全寨欢腾舞乐,好不畅快!阴雄与雄天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起来,喝到后面,雄天嫌弃杯子太小,换大碗酌酒,这样百碗下肚,仍觉不过瘾,摔碎大碗,直接换坛子,拿起酒坛豪爽的喝起来。

“雄大哥好酒量啊!”阴雄由衷的赞叹,一边说着,一边用劲儿把酒给逼出来,看着那湿润的双手,訾居遍野和湛鲜野表示什么都没瞧见,酒杯一碰,低头接着喝。

吃好喝好,大家开始秉烛夜游,行酒令,赌骰子,投壶,玩的酣畅淋漓,赢输不计较,来者尽是兄弟,大碗盏酒,一个喝字!玩把骰子,投箭于壶,要的就是真情!訾居遍野喝了几杯,看了一会儿赌局,比大小,只见湛鲜野已把上衣褪下,加上只蓝焰长尾兔,誓要将刚才输没的几只异兽给赢回来。

“开!点数买定,大!”湛鲜野兴奋的大呼小叫起来。“你赌的是小。”犹如一盆冷水泼向身子,湛鲜野身心俱疲,僵硬了身体,几乎行将就木。“二当家,你可不要赖账啊。”湛鲜野吐了口唾沫,“谁赖账?谁会赖账啊?”非常干脆的把刚才的东西全部抵押出去,光着膀子,因是雪天,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啊嚏!”湛鲜野淌着鼻涕踩着霜化的木枝,恳求自家的火麒麟让他取点暖。初时还好,后来湛鲜野越发与他亲昵起来。“嘿嘿,你看啊,咱这不是赌输了吗?你将就将就,当作押品,万一我这一回赌赢了还能连本带利呢!”火麒麟转过身子,用尾巴狠狠抽了他一下。“不带这么玩的啊!”訾居遍野叹了一口气,望着倒地不起,满眼生无可恋且不停抖动身姿,淌着拳头般大小的鼻涕的湛鲜野,只是心里默默道了句,我滴个二哥,安息吧!扭头回去睡觉了。

没有虎将却有猛将,不是个好寨主却是个真英雄,不是天军却一定百战百胜!与民同乐,与民同乐,木峧岭周围几乎无民,那些少数的,比如像老李这种都是拐卖骗过来的,但将领士兵其乐融融,这和谐的一幕,令人为之动容,忍不住肃然起敬,亲切起来。

一群强盗,能做到有序且知分寸的玩耍嬉戏,不扰乱百姓,甚至在方圆几里都有很好的名声,这是货真价实的,阴雄真实体会到这一点,不禁自语说道:“这个国家到底是如何的残忍残暴,竟然将这么一群大好的青壮围在山头,使其后代子子孙孙,几世几代背负‘强人’的骂名。但愿起事能成,但愿吧!”月光洒落,景色迷人,阴雄情不自禁诵读诗词:“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阴雄不禁感叹,逍遥花仙所作当真不是凡间之流所能比拟,甚至于阴雄觉得这都不属于他们这个世界的。吹了会儿凉风,阴雄回屋歇息了。

第二日,武场检兵,雄天点虎卫雄兵五万,布于教场中。果然盔甲鲜明,衣袍灿烂;金鼓震天,戈矛耀日;四方八面,各分队伍;旌旗扬彩,人马腾空。阴雄正待看下去,忽然一个喽啰进门报道:“大当家,四当家回来了。”雄天哈哈笑道:“我说怎么前几天床边的喜鹊在嘎嘎叫呢?原来是双喜临门,既有新的好友,又有兄弟归来,可堪大庆。小的们,今晚宴席接着开!”全寨哗然,用最震耳欲聋的声响欢迎四当家的到来。

“昨天跟你们喝了一晚上,还不知道你们四当家的名字,可否通报姓名?”阴雄悄咪咪的跟訾居遍野说道。“他姓李,名约,鬼谷之后世弟子。”阴雄不禁慨然道:“真看不出小小山寨竟藏着如此大能。”訾居遍野洋洋得意,不禁露出微笑,“自然,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古之周公瑾,今之李约者。”阴雄好笑道:“逍遥花仙所作,不能全信。他真有这般神采?”訾居遍野说道:“汝若不信,自去看去。”

只听一记炮响,再者锣声一响,又一炮声,这次鼓声俱起,再一记炮声,此次呜呜声悠悠长久,过了约莫一顿饭功夫,一队铠甲战士出现,紫盔紫甲,手持狼筅,步姿坚定,极富气势走出。

“这些盔甲怎么有些奇异?”阴雄望着这队战士问道。

“这个你就不懂了,这是狼盔狼甲。”湛鲜野说道。

“狼盔狼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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