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弃过后,关和美弯着腰从蛇皮口袋里翻出自己唯一带上的毛巾,随后走到李潇身边,将那些固体的呕吐物包裹在毛巾里,走下车来到路边的小河沟里清洗后,又上车将那些液体擦拭干净,再去清洗,反复两三次,可算是整理干净了。既然都干净了,司机吆喝着让那位下车的老乡上了车,并让李潇给他道歉,老乡没再说什么,见这两位小孩互相认识,路途还长,自己也不想再次被“照顾”,便主动提出和关和美换位置,关和美应允后,将自己的蛇皮口袋拿了过来,放在椅下。伴随着汽车轰鸣的发动声,车内不再喧闹,大家陪着这辆大度的中巴车先生再次启程。

“关和美,你咋个在车上,这是去彭市的车,你是要去找你哥哥他们吗?”李潇在车上见到关和美,自然是十分诧异,三下五除二地将自己衣服收拾了一番,疑惑的问道。

“什么嘛,他是他,我是我,我去找他做啥,莫名其妙”,见李潇说自己上车是要去找关之富,整个村子谁不知道——关之富关和美这两姐弟从小就关系不好,吵架打架是家常便饭,无数次弄得全村人尽皆知。关和美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但在车上总不能动手打人吧,而且李潇这人本就嘴贱,大都不是发自肺腑,这才强压怒火,继续不耐烦地解释到,“我不想待在家,我不想以后的自己成为我妈那样的人,所以我要出去,听广播说彭市很发达,全国各地的人都往那边跑,我也要去,不管怎样,总比在家好”

李潇见自己不经意说错了话,缓缓低下头,尴尬的看着关和美,又听关和美一个小小农村里的女孩子有这样的胆量和志向,李潇瞬间起了敬佩之心,“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谢谢,你也是”,关和美简单两语答谢后,无奈地看向了窗外,眼里充满了迷茫和忐忑,此前最远也就一两次和舅爷王季到过县车站送货,而自己即将要去的地方距离家三千多里路,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来说,心里定然是五味杂陈的。

每每聊到年轻时候的故事,父亲姜明总会得瑟和我们两兄弟说:“你妈刚出门准备打工的时候,老子在潭州都搬了几年砖了。”后经过整个大家族的多次核实,的确如此。

“强哥,你说大家都去彭市,僧多粥少,喊我来潭州投奔。你看嘛,来了四年了,都没回过家,天天在工地上,这个工地完工了又跟到人群去下一个工地,你不说赚大钱的嘛,赚个锤子哦!”在工地上灰头土脸的姜明连连向比自己大三岁的堂哥姜强抱怨着,“强哥,我都18岁了,在工地上上待起,我们又没得一技之长,真的看不到出路,还不如待在姜家沟,帮到爸打整加工坊。走嘛强哥,我们也去彭市。”

“哎呀,你一天就想搞大钱,哪有那么好搞嘛,急啥子?你才18,我马上20了!”,姜强皱着眉头,急躁着说道,但回过头一想,自己11岁就出来了,干到现在都要20了,无一技之长,天天只能做搬砖运沙的工作,虽然自己勤俭节约,省下了一些钱,但这样的工作实在是难以出头,彭市比潭州大得多,去了说不定还有闯头,想到这里,姜强万分无奈:“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把这个工地干完我们就走,我有个表哥在常安一家印刷厂上班,到时候我们去投奔他。”

“还干锤子哦,就现在!男孩子说走就走,雷厉风行!”,自从来到工地干了一两天后,姜明天天向姜强抱怨着,怂恿姜强和自己一同去彭市(后来我问姜明,姜强不去他可以自己去啊,姜明给我回应的是:“我一个人不敢。”,母亲关和美也曾告诉过我,年轻时候的姜明确实是十分的内向本分的,对于自己没绝对把握的事是不敢去独自尝试的),今天见姜强终于下定了决心,怕其犹豫变心,将手里的砖猛地丢在地上,那场面,算得上霸气十足了。

“啊?!现在?!”,听姜明这样说,姜强表现出非常的惊异。

“对!”,姜明斩钉截铁地说,顺势快步走到姜强面前,将其手上的砖抢过丢在一旁的地上,“走!强哥,天天看那边客运站一批又一批的车开去彭市,现在终于轮到我们了!走,搞大钱!!”

“好!走!”

两人不再收拾什么行李,回到工棚里,在架子床下翻出一个锈迹斑斑的月饼盒,用钥匙打开上面的锁头后,从里面拿出所有的现金和存折,随后两人便嬉笑地往客运站走了去。

数日后。

“富哥哥,那是杨二狗吗?”,车子缓缓开进了彭市客运站,,车上的乘客们开始闹哄了起来,徐碧被吵醒,看了看窗外后,摇了摇一旁酣睡的关之贵,顺手指着窗外前方不远处的杨二狗。

只见杨二狗西装革履模样,脖子上那根粗金项链在太阳下显得格外刺眼,左右两大“护法”,一个红发一个绿发,三人叼着烟,身体好似接受到统一指令一样地抖动起来,微风吹过,烟雾熏得三人难以睁开眼,只好眯着眼看着关之富二人乘坐的车子离自己越来越近。

关之富将双眼揉了揉后,看见坐在自己的右边的徐碧那白皙的脸在被那即将下山的夕阳晒着微显红晕,可爱迷人极了,想着眼前这位美女自己唾手可得后,咽了咽口水随即故意皱着眉头看向徐碧手指的方向。

看清楚是杨二狗后,关之富眉头不再紧锁,进而有点不知所措,两颗眼珠子左右快速地转动一两秒后,镇静下来,耐心的回复徐碧:“啊,我看清楚了,是他,就是杨二狗”

“富哥哥,我们下车后一定要跟着他们吗?那杨二狗本来就不是啥好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身边那两个人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徐碧看着杨二狗和那两位“护法”,想着自己是个弱小姑娘,关之富又瘦又矮,自然是担心了起来。

听徐碧这么说,关之富从脚小的蛇皮口袋翻出一个用粗布缠得严密的东西,在徐碧眼前晃了晃,后贴着其左耳,悄悄的说:“没事,我能保护你,这是上次我和舅爷去县车站我悄悄买的匕首,不管是谁,敢欺负你,老子绝对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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