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滞。

余佳和郭姐都把目光转向余果。惊恐在余果的眼睛里绽放,她抱住自己的身体,试图赶走懦弱,保留坚强。

“咚咚咚咚”!敲门声伴随着余树林焦急的声音。

“余果……睡着了吗?你妹妹余佳没有来找你吗?”

“啪!”血腥气传来的同时,灯被打开。

白炽灯下,余果颤巍巍地凑近余佳的耳朵,悄声道,“说我不在,否则会被打死的!”郭姐惊诧地看着余果。

余佳跟着余树林归家。

这个镇的喧嚣在餐车里,在行人匆匆里,在幢幢楼房里,在宽阔而灯光如白昼的路上。

慢慢地,脱离了镇,行人稀少,月华如练,父女俩并行而骑。余树林不时说句话。余佳因为谎称余果上夜班而愧疚不敢说话。燥热把两人吞噬,自行车压榨地面发出的声音令人心烦意乱。

这股燥热伴随了两人一路,就像两人之间的寂静气氛,一直持续。

吃饭时,余树林先是通红着眼睛,慢悠悠地喝了两碗白酒。但他没有和往常一样停住,还接着喝,王翠翠忍不住了,唠叨了两句。

灯光下,余树林满脸微光闪烁,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他仰头一口闷了第三碗,“砰”地把碗摔在桌上,夺门而出。

白色的碗没有碎,颤巍巍地在黄色斑驳的桌上打着漩儿。这打漩儿的样子就像一颗惴惴不安的心,余佳紧跟着追了出去。

余树林脚步匆匆,余佳只抓住了他脚步的余韵。这种余韵在九点以后的夏日夜晚格外清晰,风声不是它的对手,狗的汪汪叫声是它的手下败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余树林的脚步就像穿街走巷的小贩,满是无人理会时孤独离开的失望与心伤。它们先是往西走,接着右转往北走。

突然,余韵的主人余树林“呜呜呜”小声地哭了起来。余佳呆愣住,眼泪跟着刷地滚落。

余树林一边呜呜呜一边进入一条羊肠小道,余佳只得跟上。

湿润的风拂面而来,带着青草的气息,余佳的心揪紧,她不敢想象后面的事情,只好趋步跟着。

余树林没有走直通水库的那条路,而是沿着踩出来的缓坡爬上了水库的堤坝。余佳的心倏地松了下来。

这堤坝,其实是当年挖水库的土和沙堆积而成的大约四五米高的凸起。凸起在水库左右延展,成为土质堤坝。

在余佳幼小的记忆里,这里的夏天一片热闹。站在堤坝上,可以听到大姑娘小媳妇羞羞答答的风情言语,孩子们欢快肆意溅起水花的扑通声。一般情况下,女人和孩子占据着南边水域。而北边,光膀子露背只着裤衩的是一溜庄稼汉。很多时候,他们的粗高嗓门儿会压过女人们,在夜色里荡漾。

而现在,夏天的夜晚已经没有人愿意光顾。随着这些年教育的不断渗入,人们开始注重男女大防,就是走在街上也见不着几个坦胸露背的汉子。加上陆续有人外出工作,很少回来,这里自然而然就只剩下了水库一个人的独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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